沉番側吶,微薰醉時,晌夢貪歡,數朝夜清緒,邸樽金石玉,舊時蒼然老酒,輸贏無辨,猶記長亭歌否?
額角析出了滴滴汗漬,心中並未緊促,如此想來也應不是畏懼,大抵是過累所致,屏住呼吸,只聽得那聲音越發緊促,轉而低鳴,又猝爾長溘,成群結隊般,嘰嘰咋咋,好似有什麼東西想要破土而出。
意識到了事情所向,少公子急是道了聲小心,聽在耳中,但好似並未全然反應到心間,愣神似的,靜身呆呆看著那逐漸鬆動的地面,沒有任何不確定,那是一種猶如雨後春筍般的生機,悄悄而立,那好不容易才勉強鬆弛的石蓋終是被一個懵懵懂懂四下張望的小腦袋頂了開來,恍然的眼暈,第一個破殼而出的小傢伙正在好奇地打量著外面世界。
“輕靈,看來那沙蜥把我們弄到這裡是為了餵養它的幼崽。”看著那即便懵懂但依舊張牙舞爪的小沙蜥,少公子不由略帶沮喪說道。
爪牙之厲,食肉頑種,平白日中那些過往於大漠的人總是此般稱呼這些“孽障”幼崽,怎會沒有耳聞,當初時候卻有膽怯,可不想如今卻是親眼見了,略微遲鈍,隱隱中,感覺好似也並未有聳文危言中那般怖人,一種起源心中的善,耳畔中,少公子的話語顯得有些輕飄飄,俯下身去,挽起袖口,嘗試性地向那張揚利齒的小口靠了過去,心意相通,果不意外,奇蹟般,那小傢伙竟是聽話似地扭動著笨拙身軀蹭了上來,掌心溫涼,這便是生命的溫度...
在少公子驚訝的目光中,輕鬆並且不經心地擺弄了下手中的小沙蜥,並未有任何不適,不斷地,又是陣陣碎石聲音,越來越多的小傢伙左右擺動著探出腦袋,密密集集,那在常人看來如噩耗宣告的場景好似也就般般如此...
自幼時起便有這般能力,山間行獸,溪上飛魚,但凡靈智凡獸好似總會和自己心意相通,年少無知,以為並未特別,不過事後方才知道如此是多麼奇異,問起阿爺,無所回應,這般靈通,整個凌凝好似只有自己方才擁有。
身上有好多吃食,倒也多虧了唐雪夢,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閒也就算了,關鍵是她竟忽是看到別人做飯覺得好玩,所以每每出去總會暗中偷回好多食材,大言不慚日後要露一手,明明就不會做飯,說完大話一時爽快後便把所有東西“暫且”積攢到了自己這裡。
雖然數目多到令人咂舌,不過這些小傢伙的胃口似乎很小,把手中的食物掰碎,一點點餵給它們,不多會,全都飽餐完畢,心滿意足地擺弄小尾巴,那樣子,別提多舒服了...
見沒有危險,少公子也是不再慌張地觀瞧起來,待喂完最後一隻小獸,不可思議便是叫自己過來一敘。
“輕靈,你天生便是如此嗎?”語氣很複雜,好似有太多的情緒夾雜其中,思考不過來,於是便如實告知了少公子,空氣忽有些沉頓,稍有時候,“輕靈,你知道嗎,有一個人,和你還真是太過相似呢...”
看少公子臉上浮現出的表情,神緒猛然一炸,毫無徵兆,腦海中下意識地便浮現出了一個名字—唐青寧。
不錯,卻是唐青寧,少公子說,最後一次見面時候二人曾一起到偏側山中閒時作詩,不想經由蘚地時忽竄猛蛇,昂首斑斕,怒目嘶鳴,不必說,定是侵了其領地,見那毒蛇躬身欲襲,如此緊急時候萬不可猶豫,所以少公子並未多想便運起了靈力,可曲折之處便是在此,微微嘆息,唐青寧只是呢喃輕扶一句,那毒蛇竟是乖乖順從般盤俯到了地上,收起嘶嘶的吐信,轉而縮身靜靜而臥...
“那這麼說...我們還挺像呢?”淚染紅梢,不得不說,少公子懂得人性,雖然意境溫馨,可照顧自己的感受表詞達意中卻是刻般中正,自然,酸楚不來於此,越是說起那個名字便越發受不來。
知道自己容易情感外溢,所以一直躲避少公子,但畢竟波動太過巨大,斯人又怎會體悟不出,短暫中,氣氛有些尷尬,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如此這般,或許適當扯出那個哪裡都少不了的唐雪夢便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一聲隨意外放的笑,“哈哈,其實那個時候我姐總是阻攔我和青寧,正事不行,胡纏亂攪什麼的她最在行了。”
腦袋倥傯,耳中嗡嗡鳴動,思縝稀淺,眼下事便是眼下看,少公子如此一句,此時候並未聽出大礙,所以也只是附和假意不在乎地笑笑,殊不知,日後閒暇時候思量起來,此言卻是暴露了一個永遠揮之不去的心結,唐雪夢既然事先已經掌握明瞭唐青寧事情,那為何自己初問起來時候怯身吱呀呢?
壓抑著本心,我舞輕靈為人可以大度,但一些問題上永遠狹隘,張口想要問些什麼,倒也可笑,無非是相比之下誰更重要些這種毫無意義又讓人難做的問題,可最後時分卻猛然收住了,當初曾有過承諾,他們的事情,自己不會打攪。
承認是小人,說出去的話真想一併收回,但,兩相難捨,諾言永遠美好,曾經的海誓山盟,海枯石爛,全然其中,唐雪夢總歸說過那麼一兩句印刻在自己心中的話,萬事能忍,方得大好。
瞭解自己的性格,不能在於此話題上焦灼下去,不然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蹦出僵硬言語一二,強鬆了一口執擰,稍有冷風吹過,目光偶有觸及少公子那隱含愧疚的面容,他受傷了,血跡凝成了痂,面色蒼白,但即便這樣,依舊還要將就自己說一些話...
出去,活著,對,一定要平安逃出去,不然,怎麼還會有以後呢?
背起少公子,雖然腰際發酸,但總歸有些盼頭,幾步走出,只聽身後咿咿呀呀,回首望去,那些原本吃飽便甜甜昏睡的小沙蜥們竟然呆頭呆腦地跟了過來,紅彤彤的舌頭一吐一吐,配合上那種懵懂無知的眼神,一準是活脫脫把自己當成母親了。
突發奇想,這些小東西如此聽話,何不搭建一個擔架讓它們把少公子抬將出去呢,停頓一步,忽是望見了前面突有起伏的石壁斷層,必定踉蹌,唉,情況如此,放心不下,又怎可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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