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西的劇本就隨時隨地攤在他能看到的地方,方便他什麼時候靈光一現,立即就能改動。
於是這會兒,他讓李從一和陳岱川進了屋,從很順手的位置拿過劇本,往沙發上一坐,架勢很足,底氣也很足。
李從一不得不相信印西已經等他們好久了。
“說下要拍的夜戲吧。”印西翻開劇本。他不是工作狂,該給演員休息的時間還是會給的,但既然陳岱川都把機會送到他面前了,不好好壓榨一下,怎麼能算得上一個稱職的導演?
陳岱川忽然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狐疑地看向李從一:“你出門故意沒帶房卡?”
“帶了啊。”李從一在口袋裡摸出房卡。
陳岱川問道:“那你房間的電怎麼還通著?”
要是酒店房間裡沒人,房卡不在感應取電處,會立即斷電,房外的按鈴標誌就會變暗。
但陳岱川在李從一房外傻傻摁鈴那麼久,就是因為他房間的按鈴標誌是亮堂堂的,以至於陳岱川從沒想過李從一會不在房裡。
李從一嘿嘿笑,一臉家有妙招的得意表情:“我跟你們說,這酒店的設施估計還很老舊,感應取電那裡,你只要拿張厚點的紙插著隔斷,也能來電。這天總是起大風沙,衣服都沒地方曬,一股子黴味。白天離開的時候就可以插著紙片,把空調吹風開啟,衣服放在出風口,等晚上回來,保管清爽幹淨。”
噢,這個可愛的小機靈鬼。
陳岱川額頭青筋直跳,總感覺又跳了一個坑。
印西噗嗤一笑,隨即板起臉來:“說戲呢,別討論那些亂七八糟的。”
在沙漠拍夜戲,遠比白天要舒服很多,就是整宿整宿地沒覺睡,對演員的精神狀態有點影響。好在劇組不缺資金,不趕程序,印西把夜戲都相對集中一起拍,白天讓演員好好休息。
陳岱川感覺到自這天後,李從一對他展開了單方面的冷戰,每天除了拍戲的時候,一句話也不跟他多說。
演戲時,還是那個對他崇拜、尊敬、信服的秋來,下了戲,只擺給他一張臭臉。
絲毫沒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裡,果然是天生的演員。
陳岱川不知道是不是還得誇誇他。
拍攝地點來到了月亮湖。
月亮湖在劇本裡無疑是一個很重要的意象,它是荒荒沙漠裡的一顆璀璨明珠,與世無爭的牧民在此放馬盥洗,直到被顧雁聲一行人闖入,烈火燒盡了所有的生活。
一如它的名字——月亮,本身不會發光,它的明亮、幽靜、和平都是短暫的假象,經不起亂世的考驗。它看上去與世隔絕,但與國家的興亡還是息息相關,覆巢之下沒有完卵。
為了取合適的景,陳岱川和印西找了很久,各大著名的觀賞旅遊湖他們都看過一遍,美是美,但缺了點寧靜空靈的氣質。
最後問了很多人,終於找到了一處在當地人之間很有名氣的偏僻湖泊。湖水幽藍澄澈,周圍生長著難得的大片肥美草地,形成了一處小小的綠洲。
印西和陳岱川開了很遠的車,一落地,就認定了這就是他們想要的月亮湖。
因為月亮湖實在距離酒店太遠,沒法每天一來一回,只好帶了足夠的帳篷,再加上生活設施較齊全的改裝房車,在那附近先對付住幾天。
工作人員苦中作樂,大呼刺激,拍個戲還露營上了。
劇組下午出發,臨近傍晚才堪堪抵達月亮湖。
一下車,陳岱川就聽見李從一在那嘟囔:“月亮湖怎麼是圓的啊。”
陳岱川就說:“月有陰晴圓缺。”
不是叫月亮湖,就非得是月牙兒狀。
李從一從鼻孔裡哼了一聲,沒理他。
在月亮湖,李從一和陳岱川好幾場對手戲,大多還是情緒沖突很激烈的,不過今晚相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