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神醫,久仰大名。」
容銘的這所房屋並不大,僅有一個院落,正廳連著的是兩間耳房,僅有薄薄的一牆之隔,正廳裡的任何聲響,在耳房裡都能聽得格外清晰。
霜雪小聲地說:「這人聽起來不像是得病了。」
沈婠也是這麼覺得。
容銘昨天雖是從寧風口中得知這人的病症頗是棘手,但容銘也沒有問是何病症。行醫多年,能難倒他的病症不超五個手指頭。
行醫講究望聞問切,容銘目光犀利地觀察著眼前的這位病人,聲音中氣十足,面色微微有些淡白,雖是目光裡有幾分閃躲和羞赧,但整體而言,容銘「望」不出結果來。
於是乎,容銘開門見山地道:「坐下來吧,看看你得的是什麼病。」
那人卻是有些扭捏,坐下來時,望向容銘的目光多了幾分急切,「神醫您一定要治好我,我是九代單傳,全家都指靠我一人了。」
脈搏有些緩慢,容銘沉吟片刻,問:「你哪兒不適?」
耳房裡的霜雪豎起了耳朵,沈婠亦是聚精會神地凝聽著。
那人一張臉憋得通紅,說話時頗是緊張,「我……我不舉,兩月前還是好端端的,可不知為何近來就不行了。神醫,你定要救我,我還沒有子嗣。」
這話音一落,霜雪的臉也紅了。
沈婠的目光閃了下,郭嬤嬤趕緊捂住了沈婠的耳朵。
沈婠的棋藝在容銘的教導之下進步飛快,不過半月,沈婠和容銘對弈時,已是能讓容銘費好半天的功夫才贏得過沈婠,稍有不慎,便會中了沈婠的陷阱。
一局畢,容銘說道:「你下棋的風格倒是讓我想起一人,和他下棋,我從未贏過,每回都累得半死。」
沈婠笑眯眯地問:「是先生上回和我提起的寧大夫嗎?」
「不是,寧風的棋藝是爛泥扶不上牆。不過同他下棋也累。」
沈婠不解,「累?先生此話怎麼說?」
容銘嘆道:「我若是走錯一步,他必定要說一句,一吊錢當我沒看到。他這是鑽進了錢眼裡,拉也拉不出來。」
沈婠並不曾見過寧風,但從容銘口中聽來,她倒覺得寧風此人性子直爽,雖是有些愛鑽錢眼,但卻有趣得緊。沈婠笑了笑,說道:「寧大夫真性情。」
容銘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寧風,他不禁多看了沈婠幾眼,說道:「他若是知道有人誇他,心裡定高興。」
茶杯裡見了底,沈婠對在一邊侍候的霜雪說道:「霜雪姐姐,茶沒了,你再去添一些。」
沈婠不經意地說道:「先生,上回過來的病人如何了?」
容銘倒也不覺得和一個小姑娘說這些有什麼不對勁,他說道:「倒也沒什麼,原是他納了妾侍,他的妻子心中怨恨,做了些害人的湯食。幸虧時間不久,不然也無法根治。」
沈婠恍然大悟地道:「原是如此。」一頓,她又道:「若是時間再長一些,豈不是無法治了?」
容銘笑,「那是,他只用了大半個月。但如果時間長達兩年,恐怕是神仙也難以挽回。」
容銘每隔三日便來沈府接沈婠。上回去容銘那兒是初五,今日初九,沈婠早早就起了床,給老夫人請安後,從寧心堂出來時,沈婠遇見了蘭姨娘。
蘭姨娘的小腹微隆,穿著碧翠藕荷織錦對襟襦裙,烏發斜斜挽起,臉蛋白裡透紅的,看得出來這幾個月來的日子,她過得很是滋潤。
蘭姨娘一朝飛上枝頭,過上有奴僕侍候的日子。她心裡雖是明白這一切都虧了沈婠的幫忙,但幾個月下來,回想起過去當奴婢的日子,她就有些不願去面對沈婠。此刻見到沈婠,她心裡頓覺有幾分尷尬。
沈婠含笑打了聲招呼。
蘭姨娘也笑道:「我本想著要去和你說說話的,但大夫吩咐頭胎前三月萬事皆有小心,我生怕會出差錯,也不敢四處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