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打擊,別說是落到一個五歲不到是非價值觀都還很懵懂的孩子身上,只怕就是落到一個成年人身上,未必都不會埋怨,不會痛恨,她這個突然親手摧毀了他城堡的,所謂的生母攖。
何況,這小子可是從小到大,都未曾喜歡過本尊這個真正他的生母,甚至是厭惡的,鄙棄的。
這一條條一件件加起來,都足以說明,薄鳳眠不可能突然對她轉變-態度,尤其,是在這短短的時日內。
雲朵沒真的做過母親,當初懷有薄久夜的孩子,也不過兩個多月大,還沒什麼感覺,而她自己本身又是個孤兒。
所以,這些母子母女之間的那些血肉親情,她在這個時候,是真的不懂的。
花無心知道的,也僅此親耳聽到薄鳳眠那般說的氣話,其餘的,關於雲朵與薄鳳眠這母子倆以前那些過往,他是不知道的償。
但他並不笨,從薄鳳眠在外面被薄家人是冠上薄家主母,朝霞的長子之稱這點上,他還是能隱約揣度出一些,其實這些深宅大院裡,真的很屢見不鮮的那些不光彩之事。
不過,他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和建議,聰明的,依舊選擇了他一貫的,沉默。
但他的沉默,卻讓雲朵無法沉默了。
“無心,你現在有沒有覺得,我是一個很水-性-楊花,無-恥-放-蕩的女人?”
以前,雲朵向來心性灑脫,內心懷揣的又是現代人的價值觀,所以她真的從來沒有去把時間,會浪費在這種,她曾以為的無聊事情上的時候。
但上一次,因為太子燕夙修對她不是處-子的在意,對她因為跟過薄久夜的不齒,已經在她心裡埋下了一片陰影。
即便後來,兩人經過蟠龍山的同生共死,已經冰釋前嫌。
這片陰影,卻依然橫亙在她心底深處,無法抹去。
“無心不懂,但無心覺得,君上做人做事,是真性情,敢愛敢恨,愛憎分明。”男女之事,花無心是真的不明白。
雖然他跟在雲朵身邊的時間也短,但是,正因為如此,他才把她看的更純粹,更沒有那麼複雜,便反倒能更輕易的,直擊到真正的她。
雲朵詫異的揚眉,抬眼再度瞧他,見他低眉順眼,真的好似一個乖乖小丫鬟的樣子,不禁露出了笑意。
“要是這世間的人,都能如你一樣,別總把什麼都弄得那麼複雜,或許,天下就要太平了。”
這話倒是真沒錯,倘若不是人心難測,人人都純粹簡單,世間就不會有那麼多善惡,真的要天下太平了。
花無心還是那個花無心,很容易就害羞的一個小夥子,只被雲朵半是喟嘆,才半是誇讚了一番,就兩頰染了緋色。
大概,他這個二十餘年都活在殺人生活中的殺手,從來只會被人痛恨,被人唾棄,卻沒有被人褒揚過的緣故吧。
房門,突然被人叩響了。
方瑩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四小姐,容夫人來了。”
這薄家裡被稱為容夫人的,除了那位薄久夜的新歡側夫人,容芷,還能有誰?
花無心與雲朵,同時看向了對方的雙眼。
兩人,一個面上不苟言笑,一個言笑晏晏,看起來很是不同,但無形中,卻又有種,散發著同樣意味兒的氣氛。
好似都在無聲的說,容芷來做什麼。
兩人對視不過剎那。
雲朵繼續慢條斯理的咬了一口冰糖葫蘆,對花無心微微頷首。
她現在是在內閣,不是在外屋,要對外屋的門外人回話,可著實要費力氣,也沒那個必要。
花無心低眉順眼的退了下去,到了外屋的門前,給門外人,開了門。
在薄家其餘人跟前,花無心一直是個啞巴,為了少點兒破綻他不說話,便對門外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門外的大丫鬟方瑩,看了一眼花無心,才轉過身,對身後的容芷福身,“容夫人,請。”
“多謝。”容芷一貫給人的姿態,都是優雅動人,溫婉可親的,即便對方,只是一個薄家的下人。
對方瑩點頭致謝後,容芷方入屋子,抬腳進門時,目光不著痕跡的在門前的花無心身上,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