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帝和獨孤玥父子兩個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的,內心都十分鬱悶無比。
半天之後康平帝才率先說道:“老三你說說看,你這個二哥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獨孤玥的腦海裡面首先浮現出來的就是上輩子的時候,自己登基為皇之後,獨孤珏率領著滿朝文武大臣向自己俯首稱臣的局面,便說道:“二哥他,很是與世無爭啊。”
康平帝捋了捋下巴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有的時候,不爭也就是最大的爭?”
“不爭就是最大的爭?”獨孤玥將這話喃喃的在嘴裡唸叨了一遍,忽然想起了前世裡自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將獨孤珏召進宮裡見最後一面的情形。
“二哥,今日我意已決,日後我們大辰的萬裡江山,可都要靠你了。”
這是獨孤玥,也就是昭仁帝一上來就表明的立場和決心,面對著這樣的說辭,若是換了個人的話,估計就要痛哭流涕的謙讓推辭然後努力的勸慰聖上放棄這離譜的決定了,但是獨孤珏並沒有這麼做,獨孤玥記的很清楚,當時他是這麼說的。
“大辰江山交到我的手上三弟你就放心吧,為了祖宗傳下來的這份家業,我會努力的做一個無情無義之人,不會重走了你的老路的。”
當時的昭仁帝眼睛一閉倒是落了個幹淨,所以好多事情他並沒有看到,比如說自己的母後蘇倩,也就是當時的太後,在他駕崩後不久很快就跟著薨逝了,對外的說出的原因就是傷心過度,但是隻要伺候過她的宮女太監都知道她是一個心性十分堅強的女子,根本不會那麼快的就去了。
關於太後的薨逝,宮裡面不過是剛傳出了一點點風聲的時候,就被剛剛坐上皇位的獨孤珏下令徹查,結果,那些服飾過蘇倩的宮女太監們都趕去給蘇倩守皇陵去了,入了冬之後,一場傷寒要了他們所有人的命去。
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當時被獨孤玥率領大軍攻打的只剩下奄奄一息的蘇顯,忽然就得到了獨孤珏的冊封,重新成了蘇族的王,並得到了不少的賞賜,包括無數的珍寶、女人和土地。
再後來,就有人傳言當年昭仁帝皇後被蘇顯沖撞了一事是獨孤珏幕後指使策劃的,但是同樣的,這種傳言很快就在獨孤珏的鐵血鎮壓之下消散不見了蹤影。
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只可惜,獨孤玥雙眼一閉之後再也看不到了。
不過畢竟是重新活上一回的人,看事情想事情總會有些和前世不一樣的地方,所以現在再回頭想想獨孤珏當時的言辭,獨孤玥很快就覺察到了其中的不對勁。
再加上那日在別院裡面,他們兄弟二人的一番談話,獨孤玥很快就確定,他這位二皇兄,根本就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無害。
“父皇,那日小魚兒受傷,兒臣擔憂之下肯定是被二皇兄看出了什麼馬腳,他現在來想你求娶小魚兒,不過是為了試探我罷了。”
康平帝的手中轉著兩個表面已經很是光滑了的核桃,緩緩的在大殿中踱了幾步,最後站定在獨孤玥的面前,問道:“玥兒,你告訴父皇,你想不想做皇帝?”
獨孤玥不明白康平帝為什麼會這麼問,噗通一聲就雙膝跪下了,將頭緊緊的扣在冰冷的金磚地面上說道:“兒臣惶恐,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康平帝眯著眼睛,低下頭看著伏在地上的獨孤玥說道:“惶恐什麼,朕問你什麼老實回答什麼就好。”
雖然說康平帝在獨孤玥面前從來都沒有擺過皇上的架子,有什麼話也都喜歡和他說說,包括對於大皇子為人處世的一些想法也都不瞞著他,包括他們弟兄兩個之間的你磚頭我瓦塊的相互陷害也能拿來說笑,但是,康平帝可從來沒有在他的面前提起過和皇位有關的事情。
獨孤玥知道,無論是什麼樣的皇上,對於自己坐著的那把龍椅都是十分看重的,和龍椅有關的話題,他自然可以是隨便說的,但是,別人就不能,就連聽這些話,也得揀著聽,否則一個不留神就會引來殺身之禍,搞不好全族都要被滅,就算是他是個皇子,還是個很受寵的皇子,也不會有半分例外。
於是,面對著康平帝這樣的問題,他只能將頭低了又低,表示自己愚鈍,不明聖意。
康平帝見到他這個樣子,便揮了揮手讓成德將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帶出去,偌大的蟠龍殿裡就剩下了他們父子二人。
“你起來。”
獨孤玥稍稍抬頭看了下康平帝,見他臉上出了平靜之外再也看不到別的任何情緒,便又叩了個頭站了起來,站在那裡老實的像是一隻鵪鶉。
從未見過兒子這樣的康平帝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個時候,朕真的很是羨慕那些尋常的百姓家庭。”
獨孤玥繼續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伸手撓了撓頭。
康平帝有些洩氣的說道:“算啦,朕今天就跟你開啟天窗說亮話吧。”
獨孤玥的心中猛然一凜,應聲說道:“兒臣洗耳恭聽父皇的教誨。”
康平帝伸手點了點他,很是無奈的說道:“都是朕的一些心理話,父親該對兒子說的,算不上什麼教誨,朕用心說,你用心聽就好。”
“是,兒子一定用心聽。”
康平帝聽到獨孤玥沒有在稱自己為兒臣,心裡面多少還是有些安慰的,拉著他的手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還伸手給他倒了一杯茶。
“玥兒啊,我們父子兩個可是好久都沒有這樣說過話了。”
獨孤玥在心裡點頭,心道可不是,可誰讓你是皇上呢,就算是現在,我的心頭弦也得繃緊了,萬一那句話犯到忌諱上,可沒地方哭去。
就在他們父子二人在蟠龍殿裡談心的時候,一個小太監悄悄的跑進了皇貴妃董雅娟的安順宮,找到獨孤珏,將康平帝詔獨孤玥進宮的事給說了一遍。
獨孤珏隨手甩給那小太監一個大大的荷包,那小太監就美滋滋的跑掉了。
“母妃,看來兒子猜對了,老三和那什筱魚之間確實不簡單。”
董雅娟擺弄著棋盤上的棋子說道:“這能說明什麼,不過是皇上湊巧宣他進宮罷了,你呀,也太草木皆兵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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