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商隊帶回來的情報,青箏眼神微動,嘆道:“珵兒,你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整了個大事。”
珵兒這才恢複孩子氣的調皮,朝遠處向他們望過來的莫無塵,興高采烈地揮揮手。
是夜,天音閣。
一隻閃著熒光的螢火蟲飛越過圍牆,穿過院中花草,盤旋了幾圈,停在一間屋子的窗欞上。熒光在黑夜中一閃一閃,甚是惹眼。
隔日一早,青箏還在用早膳,楊樹進來:“門外來了位夫人,請求見小姐一面。”
青箏沒有立即應聲,按照原有的速度喝完粥,道:“將人請入花廳。去看看珵兒和莫公子起來了沒有。”
等青箏妝扮妥當,到花廳門前,已經是兩刻鐘之後了。
花廳裡的人一聽到傳來的腳步聲,立馬站了起來,目露焦急地看向門口。只見到青箏一人進來,略微失望,又立即收斂好情緒,道明來意:“小姐,冒昧叨擾!我兒被拐,心下實在焦急。問了衙役才知道是小姐救了我兒。小姐大恩大德,實在無以為報!”
說著,就要當場跪下去。
青箏連忙扶住這位夫人的手,阻止她的跪勢,含笑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小女子難承夫人的大禮。令公子在同齡人中有勇有謀有擔當,夫人將令公子教得很好。”
扶起夫人坐下,往外喚道:“楊叔,去珵兒院裡同莫公子說聲,他娘親來了。”
“是。”
青箏這才細細打量這位年輕的夫人。說不上花容月貌,但絕對賢淑端莊,是柳姨一向推崇的女子形象。衣著微染塵土,可絲毫不影響夫人出眾的氣質。
夫人估計是與子分離,日夜焦心,現下只急切地望向花廳外。待聽到莫無塵遠遠的呼聲,坐不住了,疾步邁出花廳,一把摟住莫無塵,喜極而泣起來。
阮霜從偏廂過來,走到青箏身邊,低聲彙報:“剛傳回訊息,鄰縣有查到這對母子,外鄉搬來的,住了五年了。夫人名謝文玉,丈夫據說很早因病去世。母子二人以謝夫人刺繡縫補補貼家用。鄰裡和睦,並未見過與誰發生過爭端。”
“普普通通的人如何能引得此等殺手?”青箏揭開杯蓋,輕輕撥開茶沫,並未送茶入口。望著相擁而泣,互訴離情的兩人,道:“單憑香囊上,南疆慕容氏一族的祭司紋樣,足以讓我們小心對待了。”
換上溫和笑顏,邁出花廳,勸慰兩人:“夫人,站著多不方便,還請裡頭說話吧。”
夫人恍如驚醒,不好意思地連忙用袖口試去眼淚。莫無塵扶著娘親的手臂邊進花廳,邊跟娘親說:“娘,箏姐姐人可好了。這次幸虧箏姐姐他們及時趕到,否則,不知此時還能否與娘親相見。”
“舊事已過,不必再提了。只要日後和和美美過日子便好。”青箏實在是怕應付這種場面,趕緊在新一輪的謝恩之前打斷。
“夫人,不知您與令公子今後有何打算?”
莫無塵不由看向娘親。夫人一欠身,回道:“小姐不必客氣,喚我玉娘便是。被歹人驚怕了,家是不太願意回去了。玉娘想帶我兒進都城投奔舊親。”
青箏拍掌一笑:“真巧!我們不日內就要進都城,倘若玉娘不介意,我們可以一道,也有個照應。”
玉娘似有驚喜,又要致謝:“真要一路麻煩小姐了。”
“無事。左右珵兒與令公子脾氣相投,昨夜就鬧著要擺香案拜把子了呢。多了個夥伴,珵兒會很開心的。”
楊樹聽從青箏所言,領著玉娘和莫無塵下去安置。
青箏蔥白細指扣在茶蓋上,似有所思。
“阮霜,讓人去打聽下,縱橫鏢局何時啟程。進都路途遙遠,我們一行老小的,跟走鏢的一路,安危才好照應。”
縱使阮霜再冷,聽到此言也想發笑。自家小姐剛還大言不慚要照應人家母子,轉頭就立馬找別人來照應自個。這買賣怎麼算都不虧呢。
青箏自顧自陷入沉思。昨夜間,待莫無塵熟睡後,珵兒把香囊拿出屋給明一水察看。
“香囊內裝的是南疆引魂草。南疆特有的一種藥材飼養的螢火蟲對引魂草的味道特別敏感,再遠都能追蹤而至。”
明一水的話在耳邊回響,青箏偏頭問道:“衙府那盯梢的人呢?”
先前青箏讓阮霜安排人手盯著衙府,看是否有可疑的人打聽柺子們的事。
“今早就謝夫人去過。”
“謝夫人心思縝密,昨夜便知莫公子在我們這了,今日為免起疑,還是去衙府跑了趟。”青箏頓了頓,指尖在茶蓋上重重一敲,“或者,明晃晃走這麼一趟,是為了大張旗鼓讓某方人馬知曉。”
“小姐!縱橫鏢局威局主求見!”楊叔進花廳稟告。
青箏嘴角勾起一笑,茶蓋擱回茶碗上,發出“噠”的一聲響。
“呵,今日天音閣可真熱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