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又是哪一路人瞄上了天音閣?可是從一個孩童身上下手,簡直應遭天打雷劈!
青箏閉目,不敢想象滿是傷痕的珵兒,一臉倔強不屈的樣子。
面上平靜得深沉,內心卻如烈火焚燒!
藏在暗處的敵人,你最好讓珵兒毫發無傷!否則,縱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掘地三尺把你挖出來,一片一片活剮下你的血肉,一寸一寸敲斷你的筋骨,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時,不知自己已經激起,青箏對敵人滔天殺意的珵兒,在悄無聲息地跟在一隊不起眼的人馬身後。
珵兒與財神廟的小乞兒來往頗多,多為交流四通八達的訊息。全城哪門哪戶的變動,都逃不過走街串巷,又毫不引人注意的小乞兒。這次進都前,珵兒與平日裡接頭的小乞兒說了聲,以後訊息由天音閣另一位大哥來接收。
出了財神廟,迴天音閣的路上,碰見了一場鬧劇。
一個年輕婦人,與一個高壯男子,當街扯著一個小男孩。高壯男子嘴裡罵著:“小兔崽子!不就是打了你一下,你就要死要活地離家出走!翅膀硬了啊!”
年輕婦人在一旁痛苦流涕:“園兒,你莫再跟你爹鬥氣了,跟娘回家吧。你奶奶知道你離家了,天天哭,哭得眼睛都要瞎了。”
路人街坊對這個小男孩感到面相陌生,不是附近誰家的孩子,不忍心上前勸阻:“別罵了別罵了!孩子還小帶回家慢慢教就是了。好孩子,瞧你爹孃著急的,快跟爹孃回家去!”
“他們不是我爹孃!他們是騙子!”小男孩大叫起來,死命掙紮,“救命救命啊!”
高壯男子二話不說,夾起小男孩,把小男孩的臉捂在胸口。小男孩的呼聲變得嗚咽不清。年輕婦人對著圍觀的父老鄉親躬身致謝:“抱歉打擾各位鄉親了!”跟著高壯男子拐入巷子離去。
看熱鬧的人群散開,只留下珵兒望著三人離去的方向,眼底滑過一絲疑惑。如果那兩人真是小男孩的爹孃,那為何衣著相差如此之大?
年輕婦人與高壯男子身著的是麻布粗衣,小男孩的罩衫雖然灰撲撲,皺巴巴的,可那是上好的錦緞。上月箏姐姐剛給自己做了兩套,碧簫姐姐還特意給他詳細講解了錦緞的昂貴之處,說是讓他長長見識,別跟土包子似的。
珵兒看來看太陽的高度,離與楊叔約定的時間不遠了,抬腳就想往家裡趕。可剛轉了身子,又回頭望了眼巷子,捏了捏拳頭,調轉過來,快步朝巷子走去。
從腿部掏出,一把阮霜姐姐之前贈給他的小匕首,在巷子口的牆根上刻了一個標記。
巷子有著喧鬧的街上,不一樣的寧靜。掙紮的嗚咽聲隱隱傳來。
珵兒用阮霜姐姐教過自己的辦法,藉著孩童身量小的優勢,隱身在牆體凹處,側耳細聽。
“怎麼搞的?!一個小屁孩都看不住!還讓他半路跑了出來。少了一個,買主不收貨誰負責!”
年輕婦人一改在街上柔弱的娘親形象,情緒激昂地呵斥道。
“你小聲點!還好今夜出發前尋到了。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給他灌點迷藥,不到買主地兒,別醒來!看這小崽子還能不能跑!”
年輕婦人聲音壓低了不少,然後就是小男孩被囫圇灌水的聲音。
“柺子!”
珵兒覺得自己腦門上的頭發都要立起來了,又慶幸自己最後一刻改變主意跟了上來。握緊小匕首,在牆根上又刻了一個標記。
循著兩個柺子的腳步聲,不遠不近地跟著。
高壯男子抱著小男孩,像一位焦急趕去看大夫的爹。年輕婦人又變成哀哀悽悽的娘。兩人往城外一座山上走去。
珵兒一路刻下標記,又怕被發現,不敢跟太緊。進山後,兩個柺子居然消失不見了。
珵兒急得滿頭大汗,聽柺子的話,今晚就要送孩子去其他地方。現在回去搬救兵,如何來得及?邊祈禱楊叔能盡早發現自己的標記,邊小心翼翼地四處尋找柺子的窩點。
記得箏姐姐說過,人不會離開水源太遠蝸居。珵兒順著水流四處檢視,居然發現一座小小的山寨。
說是山寨也不算,只是依靠洞xue建起三間茅草屋。
珵兒悄悄貼著屋壁,偷聽屋內的聲音。有五個人,一女四男在吃肉喝酒。
貓著身子,從窗底爬過,又換到另一側,想看看另一間屋子的情況。
“誰?”
突如其來的一聲,驚得珵兒冷汗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