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這是一聲壓得很低的聲音。
珵兒冷不防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才發現這間茅草屋的窗子冒出了個腦袋。
少年的臉龐,青澀還未完全褪去,警惕地望向柺子所在的那間屋子,低聲道:“他們是柺子。你快走,別被發現了。趕回城裡去報官!”
珵兒搖頭,輕聲道:“來不及了!他們天一黑就要把你們帶走。等官府派兵趕來,絕對撲空。”
少年看了一眼天色,日頭已偏西,臉上的表情似乎內心在做激烈鬥爭。眼前的小孩比自己還小,不該拉他入水,可這是多日來出現的唯一一線生機。
珵兒一向敏感,立馬懂了少年內心的想法,也不再蹲在窗子下浪費時間了,伸著脖子瞧了眼門上的大鎖。實在沒把握在不驚動柺子的情況下,把鐵將軍撬開。
握緊手中的匕首,問少年:“那頭還有窗子嗎”
少年見珵兒手中的匕首,下定決心不再糾結:“有。你繞到後面來。”話剛說完,腦袋就不見了。
珵兒會意,貓著身子沿著牆根繞到屋後,只見一個小小的窗子,兩根比珵兒手臂還粗的木棍格在窗子上。
珵兒趴在窗子上往裡看。屋裡一角六七個小孩東倒西歪地躺成一堆,有男有女。在街上被抓回去的小孩躺在角落熟睡,顯然迷藥藥效沒過。珵兒驚疑地看向少年,怎麼他就沒中招,還能活蹦亂跳。
少年舉起手晃了晃,讓珵兒看見他被麻繩子綁著的雙手,道:“我裝暈的。”
珵兒不再吭聲,趕緊去試著扳窗子,使出吃奶的勁也沒扳動木棍半分。舉起小匕首小聲鋸著,木屑飄飄揚揚。
“咯吱咯吱”的鋸木頭聲音,把幾個睡得迷迷糊糊地小孩吵醒。朦朦朧朧中間到有人要救他們出去,立馬興奮地正要開口呼救,被少年眼疾手快地捂住。
少年聽著珵兒鋸木頭的聲音,皺了皺眉頭,轉身守在另一側窗子,盯著柺子那間屋子,放風。
珵兒鋸得手心都出汗了,不敢停一刻擦擦,木頭漸漸松動起來。珵兒用手試了試,馬上就可以扳動了。心中一喜,卻聽屋裡傳來少年一聲重重的咳嗽聲。
珵兒立馬用袖子把飄在窗子上的木屑一抹,收回匕首,極力把身子緊緊地貼住牆根,屏住呼吸。
那頭傳來門鎖鏈條被開啟的聲音。
高壯男子哼著小曲,帶著些微酒氣進來,把手中的瓦罐重重放在地上,喝道:“別裝死!喝點水!”
小孩們悉悉索索地勉強爬起來,行動緩慢地去伸手拿瓦罐。少年睡眼惺忪,一副剛醒的模樣,眼角瞥見窗子下邊的地上還飄著一層薄薄的木屑。所幸屋內光線弱,看不太清晰。
高壯男子見今日從街上捉回來的孩子還在睡,走過去踢了一腳:“喂!喂!小兔崽子!”
見孩子還在昏睡中,得意一笑,哼了一聲:“看你還跑!”
然後轉身朝向正圍在瓦罐邊喝水的幾個孩子,手指頭點了點角落昏睡的這個,威脅道:“你們幾個看到了?哪個敢還有膽子再跑的,這個,就是下場!都給我老實點!”
滿意地看到幾個孩子畏畏縮縮地胡亂點頭,高壯男子一臉暢快,正準備出門。
忽然一頓,眯起眼睛瞧著格著木棍的窗子。
少年時刻注意著高壯男子的動向,頓時心提了起來。
怎麼?被發現了?
珵兒耳朵貼著牆,聽見屋內的腳步聲停了下來,轉而向這頭過來,腳尖都繃緊了勁往牆上貼。
有汗珠從額角滲出來,順著突突突跳個不停的太陽xue滑落下來,滾入領口,後背一片汗濕。
少年心嘣蹦地在嗓子眼亂跳,熱血沖到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