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安能指認,那人便可以否認,誰對誰錯,屆時,又該如何驗證?
眾人看到這裡,表情各異,有持懷疑的,有持好奇的,還有無動於衷的。
凌飄雪的表情恰是無動於衷,她彷彿將自己置身於世外,神色冷淡,唯有藏於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拇指指甲颳著其餘指腹,似想將指腹上的皮颳去一層。
不多時,她的素手從袖中伸展開,表情隨即換做得體的淺笑。
“有!”一道脆生生的聲音擲出,眾人不啻初聽到鳳祈澤要回府時的驚訝。
這驚訝包括鳳老爺子。
他本是隨口一問,想著康安安至多將所疑之處講出來,讓大家一起評判分析,哪裡想到她真有法子!
“哦?說罷!”鳳老爺子饒有興趣的抬了下手,示意康安安快講。
“是!”康安安嫣然一笑,側眸,凝向鳳君冉,她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瞧著他了。
“剛才小叔也似有話要將,只是被安安搶了先,不如我和小叔分別將所認為的,與此事有關聯的人書於紙上,然後再展給大家,若我和他寫的一致,那結果便不言而喻。”
這段話說的很流暢,說這話的時候,康安安一眨不眨的盯著鳳君冉,警告、嬌嗔、調皮、委屈,各種情緒輪番交替,漸漸的,水眸瑩光閃動,似有霧氣升騰,睜眨間,霧氣悉數散去,襯的那眸子愈加清澈透明,我見猶憐。
鳳君冉亦靜靜的凝望著她,眼角微挑,隱含一絲笑意,這丫頭啊,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六兒,你意下如何?”鳳老爺子問鳳君冉。
“全憑父親大人定奪!”鳳君冉恭敬地拜了拜,將決定權巧妙的拋給了鳳老爺子。
“我覺得此法甚好,來人,取筆墨紙硯!”鳳老爺子大手一揮,當機立斷,遂行至木椅上坐下。
眾人見狀,皆各自歸位,只有那一顆顆的心被提的老高,彷彿自己才是這局中人,下一秒名字就會被書於紙上。
原本索然無味的家宴,因一幼童的意外中毒,而變得高潮迭起,險象環生。
唯獨四個人,顯得格格不入,分外平靜。
鳳韶宸,凌飄雪,鳳離晏,江西月。
巧了,剛好彼此互為夫妻。
許是鳳韶宸一向喜怒不假於顏色,這次也不例外,可那雙眼睛卻陰沉駭人。
凌飄雪則清冷慣了,不愛世俗紛擾,這也是最初被認為與鳳君冉相配的原因之一,而,今日之事自然亦入不得她心。
鳳離晏和江西月將整顆心都放在幼子身上,自然無暇顧及其他,不過,江西月在聽到鳳老爺子的號令後,摟鳳子舒的小手不自覺的僵了下。
筆墨紙硯很快便被呈上來,分別置於兩張几案之上。
康安安佔一個,鳳君冉佔一個。
兩人直至握緊狼毫,彼此間,從未有任何交流。
康安安提筆便書,無任何的猶豫和停頓,小巧而尖細的下巴繃著,眉宇間漾滿堅定之色。
反倒是鳳君冉握狼毫的手稍稍停頓,他蘸了蘸墨汁,左手撩著衣袖,右手下筆,側顏恬靜,姿態優美,落筆的剎那,如行雲流水,一蹴而就。
康安安率先收筆,盯著白紙上的名字,有些怔然,不過,這怔然也只有一瞬,便隨著狼毫落於筆架處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