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知道了高欽正娶她的原因,她會感到罪惡嗎,會感到後悔嗎?
惡人。
高欽正並不愛她,當時她卻傻傻的,以為找到了一個會對自己好的人,又剛好能滿足自己對富貴的渴望,便全力把握,一心討好。以為一切遵照他的喜好便是投桃報李,畢竟他是那麼的愛自己。而即便這代價,包括放棄阿淩。直到後來她才知道,她以為的一切,不過是活在另一個人的陰影之中得到的可憐補償,自己不過是一個替身,他只是想在這相似的面容之中尋找自己真正渴望的那人的影子罷了。
夢碎了才知道,有一種感覺,是被欺騙被利用被玩弄於股掌被看輕被輕易暴露而沒有任何價值的,羞恥。也是那時,想起自己那些年所做過的一切,才深深感覺到後悔。
真是可笑啊。
果然罪人是不可救藥的。當自己切身體會到了痛苦之後,才能體會到別人遭受的,特別是由自己施加的痛苦。
對不起。
餘瀲途中來尋廁所,要離開時卻隱隱聽到附近傳來嗚咽聲。她嘆了眼外面紛華熱鬧的場面,猶豫了下,還是選擇向聲音靠近。最終她來到一扇門前,耳朵傾向門內仔細聽了聽,確認就是這裡沒錯。
“扣扣。”她敲了敲門。
“裡面有人嗎?還好嗎?發生什麼事了?”
不是餘瀲愛管閑事,只是今晚的氣氛太過奇怪,又或許是今天她腦子裡面一下子串聯起來的資訊太多,她隱隱覺得還會發生更多的事。而這個聲音,與外面的熱鬧那麼不相融合,她確實有點擔心。
餘瀲本來聽到的是放聲的哭,她的動靜一響起後,哭聲變得有些壓抑。像是拼力忍耐,卻忍也忍不住的哭號。
餘瀲的心裡更驚慌,裡面的人一定是遭受了什麼痛苦,聲音才會這樣絕望。
“你還好吧?開開門啊,發什麼什麼事?我來幫幫你。”
然而,她的聲音才落下沒多久,敲門聲雖然還在繼續,她卻能聽到裡面的聲音,沒有了。哭聲,沒有了。
她的動作停下來,有種不好的猜測,莫不是昏過去了?
這時也顧不了什麼,她做好了準備要撞門,然後一道聲音響起,定住了她的動作。
“您這是在,做什麼?”
餘瀲的動作愣住,見來人是一身工作人員的打扮,忙說道:“裡面好像有人昏過去了,你是工作人員吧,有沒有鑰匙啊,快開開門!”
侍者看了眼房間,又看了眼餘瀲,最終遲疑地走過去,恭敬地敲敲門:“夫人,您在裡面嗎?”
餘瀲一愣,夫人?房間裡面是梁蘭?剛剛的聲音是她發出來的?可是她為什麼會哭成那樣?
餘瀲想要提醒侍者,裡面的那人估計已經昏倒了,但是下一秒她卻驚住了。
“有什麼事?”
是從門內傳出來的聲音。
沒昏過去?但是那麼歇斯底裡的哭聲,竟然是說收住就收住的嗎?
侍者回頭看了餘瀲一眼,又繼續恭恭敬敬地對裡面那人問話:“您還好吧?”
“我就是乏了,來休息休息,本來是挺好的,只是現在被打擾了,煩得緊。”裡面的人回道。
“抱歉。”侍者說。之後回過頭看著餘瀲,說道:“這位客人,裡面並沒有什麼事,您看看,是不是先回到前面大廳去?”
餘瀲最後看了眼那房間,朝侍者道一聲抱歉,便轉身離開。只是這一路走得卻不安分。
高欽正的夫人,好像也並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啊。或者說,她並不如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可是那種程度真的是可以做到的嗎?雖然房間的隔音效果還不錯,饒是如此,她也能聽出來那哭聲中的撕心裂肺,當時她是真以為裡面的人正在遭受什麼巨大的折磨一樣,可是怎麼會突然停住就停住了呢?而且後面她說話的聲音也是那麼鎮定。難道其實,房間裡面不只是一個人?
餘瀲低頭想著事情,忽然間視線裡闖進一雙鞋。視線上移,鞋子,然後是腿,是腰,是頭,是臉。
面前站著一個人。
哎,今晚遇到的事還真多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