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壓下心底的毀滅欲後,夜荒直接拿出智慧來瞥了一眼時間。
現在已然是四月初,他沉睡了大約半年光陰。
換句話說,他已經半年沒有見到他的告死鳥了。
夜荒其實並非感覺不到風燭對他的忌憚。風燭以為是那首贊美詩使他成為了他的弱點,所以這些年來一直在避擴音及那首詩。
然而風燭弄錯了一件事。
正是因為寫出那首贊美詩的人是風燭,所以他才會成為他的弱點。
夜荒本以為風燭再也不會念出那首詩來,但今日他卻破天荒地又一次將它訴諸於口。
而這卻使得夜荒愈發煩躁起來。
因為他不知道這半年裡他的告死鳥究竟做了什麼,才會將自己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甚至還以那種遊走在冷淡與癲狂之間的語調念出了這首詩的第一句話來。
想到這裡,夜荒皺著眉開啟了自己的智慧面板。
他很少用這種玩意兒,因為除風燭以外,整個宇宙裡並沒有其他要讓他主動聯系的人存在。
但不用歸不用,他麾下的神明卻會按時將宇宙裡的一些訊息發到他的智慧上,只不過絕大多數時候這些訊息都被他看都不看地清空了罷了。
而在他沉睡的那半年裡,他的智慧上又收到了不少資訊。
夜荒隨意瞥了一眼智慧投影在虛空中的大螢幕,直接點開了其中與風燭有關的那一則資訊。
最先出現在他視野中的並非什麼長篇大論的文字,而是一張圖片。
又或者說,那是一張懸賞令——風燭的懸賞令。
而這張懸賞令的發布者,是瘋神焚天。
夜荒的視線在懸賞令印著的照片上停留了半響。
他的視線劃過了照片上沸騰巖漿、滔天烈焰,最終落到了站在荒蕪夜色下的風燭身上。
或者說,是落在了風燭那隱約帶著點淚痕的側臉上。
下一秒,這個曾被一再加固過的智慧便直接化作了齏粉,就這麼緩緩地從夜荒略顯粗糙的指腹間滑下、滑落到那熱烈的巖漿之中。
半響之後,這位死神才又拿出了一個新的智慧來,然後沉默地看完了與風燭有關的所有資訊。
於瀏覽資訊之際,夜荒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壓抑著他心底湧起的狂躁殺意。
——那是對焚天的殺意。
而這份被他強行按捺著的殺意在他重新看了一眼那張懸賞令時終是達到了巔峰。
最初看這張照片時,夜荒便覺得這張照片的背景極端眼熟。
等到他耐著性子看了第二遍後,他終是確定了——這張照片的背景正是他如今所處的這顆星球。
當初夜荒選擇在這顆星球上沉眠,不僅是因為它位於風燭偏愛的東部星域,也因為這是一顆荒蕪至極的無主死星。
正常情況下,這顆死星絕不可能一朝之間變成如今這種遍地巖漿的狀態。
除非有人改造了它。
先前夜荒並未將此當回事。
因為這是他此生第二次沉眠。
所以他只以為沉眠中的他本就不會被這種毫無威脅可言的巖漿驚醒。
然而那張照片卻顯示著——在他沉眠之後,風燭曾來過這裡。
這便是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