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倩眼睛濕濕的,不想再在女兒面前失態,她強行冷靜了一下道:
“是,這幾天我也想明白了,只能這樣繼續下去了,你方叔對我也很好,沒有他,恐怕我也活不到今天,是他在我最危難的時候伸出了救援之手,我也特別感激他,我不能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寧遠他,他也能理解。
我和他,就是這樣了。
至於你,既然想認他,我也會找個機會和他說,有你,他想必會安慰許多。”
葉秋桐明白,母親這是做出選擇了,維持現有的家庭不變,寧遠看來,只能成為青澀年華裡的一個背影,漸行漸遠。
這對他們來說,都是痛苦的抉擇,母親還能有這樣的表現,已經算是非常從容的了。
葉秋桐和趙文倩都沒有發現,在屋外,一直有一個身影,站了好久好久,一直到她們談話要結束,才悄然離去。
……
葉秋桐一個人坐在院子裡喝茶,院裡今春她新種了幾株芭蕉,長長的葉莖翠綠低垂,如果下雨的時候,雨滴打在葉片上,會發出碩大的“啪啪”聲,趙詩音常笑她說還好沒有失眠症,不然肯定恨死了“雨打芭蕉”。
“秋桐,是打算退休了嗎?”
趙詩音走進院子裡,看到葉秋桐正一個人獨坐桂花樹下喝茶,便也坐在她邊上,調侃道。
“為什麼這樣說?”葉秋桐笑問。
“紫砂壺不是退休的老爺子玩的東西嗎?你怎麼也用上了?”趙詩音戳了戳面前那套新的紫砂茶具,然後拿起來看了看壺底的印鑒,道,“喲,宜興紫砂壺啊,好東西。”
“老爺子才能玩紫砂壺嗎?”葉秋桐知道趙詩音這些年來喜收古玩器具,雖然受了不少騙,但也長了不少眼力,便笑道。
嗯,她可不敢說這套紫砂原來是想送給方修強的。東西託人買來,結果知道方修強生氣地把紫砂摔了的原因,是因為寧遠到了向陽。
她身為寧遠的女兒,再去巴巴地送方修強紫砂,這樣真的好嗎?思來想去,只好留下來自己喝了。
沒想到,卻被趙詩音嘲笑說是老爺子用的。
哎,倒也是,原本就是想送給老爺子用的……
一言難盡!
“我,聽說了。”趙詩音對葉秋桐忽然道。
“哦?”葉秋桐想來,母親也不會瞞著趙家那邊,所以趙詩音第一時間知道了。或許,比方芳他們都知道得要早。
這種陳年往事,有時候,面對自己的兒女,還真是難以開口。
趙文倩本就不是外向的人,要不是葉秋桐身份特殊,不得不說,或許她就一輩子把這件事埋在心底了。
“嗯,就是你想的那件事。”趙詩音給自己倒了杯淡茶,現在孕期進入穩定期,她也不忌口了,只是會注意,不要太重口味就是了。
“嗯。”葉秋桐又點了點頭。
趙詩音默默地喝著茶,和葉秋桐坐在桂花樹下,時已近七月,南方的花季節不太分明,八月桂此時陸續開了,有些花瓣在風吹過後,撲簌簌地落到二人烏黑的發間,身上,頗有夢裡花落知多少的味道。
“其實呢,如果是在美國,這也不是什麼問題,大家高高興興地見個面,然後高高興興地過各自的生活,不挺好的嗎?什麼事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