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要離開這地方了。最後一站,張哲陪陳晨去了定律基金。
兩個人在大樓下坐了幾個小時。陽光透過像魚鱗一樣密密麻麻的雲彩照射過來。陳晨仰著頭,一動不動的盯著大廈的玻璃幕牆。這裡的一切還和自己離開時候一樣,大樓門前的熱狗車都還在原地,那時候兩個熱狗就足夠支撐她在這裡工作上一整天。看著這個承載自己夢想的地方,陳晨終於覺得自己離它越來越遠了。
她是為了自己才放棄定律基金回去的。這點是張哲始終覺得愧疚的地方。因為自己而不能完成夢想,他總是覺得心裡過意不去。她仰頭的動作孤獨的好像離自己很遠,張哲覺得有點害怕。
“對不起,我以為自己努力一點,就可以讓你完全沒有顧慮去追求夢想。結果到頭來,還是逼的你放棄了。”這是張哲最愧疚的事情,也是最不能釋懷的事情。從認識的那天他就知道她的夢想,最後卻也是因為自己,讓她放棄了夢想。
“張哲”她輕輕喊了他的名字。
“嗯?”張哲微微彎下腰靠近她,表示自己在聽。
“遇到問題的時候,是我們和問題;不是你、我和問題。我們是一家人,才是站在一起的人。這裡是夢想,你也是夢想。我懷念另一個,不代表我後悔選擇這一個。”這是她的心裡話,也是陳晨覺得自己值得驕傲的地方,她做了選擇,並不覺得後悔,雖然會惋惜,但是也只是惋惜而已。
張哲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向後靠在了椅背上,仰起頭跟著他一起望著大廈。當初那種渺小的感覺又出現了,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本事一直保護她。
“我從來沒問過你那段時間是怎麼過的。”陳晨小聲說。她在說自己入獄那段時間。坐在法庭上的時候,她才第一次換到了張哲的位置上來看這件事。那天張哲在她身後喊她的名字,她並沒有回頭。她以為自己是理智,是想放他一條生路,可是對張哲來說也是一種傷害。那麼強硬就想推開他,張哲難道就不難受麼。她從來沒和張哲聊過這個,不管怎麼算,這都不是斷愉快的經歷。雖說這段經歷給了她巨大的助力,但是也是段折磨。
“我也沒問過你。”張哲也低聲回答。
兩個人少見的有點沉默。
“我…”陳晨試圖說點什麼,沉默對於他們來說並不尷尬,但是她想和張哲聊聊。雖然她都不知道想要聊什麼。
張哲卻打斷了她。
“我都懂。”他低聲說:“我明白你在擔心我什麼。那段時間對於你和我都很艱難。我不主動和你聊這個,是因為我害怕。我到這裡的時候,獄警不讓我看你,他說你因為鬥毆關了禁閉。你不是安娜,不是喜歡動手的人。我倒現在都不敢想,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反抗。我沒辦法感同身受,所以會自責。我都照顧不好你。”
陳晨沒說話,張哲不敢想,她其實也不敢回想。換到現在她大概也只會安靜的護住頭挨頓打,是哪裡來的勇氣反抗,她都不確定。
既然會讓兩個人都不開心,幹脆不提吧。
“都過去了。”她低聲安慰他。無果的事情,何必總是糾結。
張哲嘆了口氣:“明明受罪的是你,幹嘛你總是安慰我。”他揉了揉陳晨的頭發,她的安慰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似乎讓他更難過了。
“你也沒有輕松,都過去了。張哲,等事情結束,我們就暫時不管這些了好不好?我也累了,我想去旅行。我們去環遊世界吧!”說著說著,她露出了笑臉,臉上的表情也感染了他。
“當然好,我們還沒正式出去旅行過。”他看起來也期待滿滿。
“有了羅楊帆賠給我的錢,在算上我這些年的積蓄,我可以買下我們隔壁那套房子,然後剩下的入股到深藍集團,我以後就可以全職旅行,靠著分紅過日子了。你呢?”她轉過頭看向張哲:“你的積蓄夠不夠你撒手不管深藍集團的?”
“呃…”張哲仔細想了想,大概是不夠。買下那兩位投資人手裡的股份,他可能還會欠出外債,有了外債哪能撒手不過公司。
“窮鬼。”陳晨不屑的轉過頭朝車子走去。聽到她鄙視自己,張哲委屈的站起身跟了上去。
“你去哪?”
“回家,事情還沒結束。”陳晨伸出手示意他拉住,張快步追了上去,牽住了她的手。
看到他們回來,張軒頓時覺得身上的擔子少了一半。他能管的事情,安娜連問都不問,而問題是基本上他都可以管了,所以安娜這段時間根本就是甩手掌櫃。
為了排除自己偷懶耍滑的嫌疑,安娜趕緊過來迎接他們。另外的理由當然是擔心,陳晨身上還有傷,這一趟她本來就是不贊成的。
在安娜擁抱她的前一刻,陳晨及時的阻止了她。現在不是含情脈脈親熱的時候,是時候幹點正事了。
“我們手裡還有綠園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們也理應成為董事,發個申請,我們要求召開董事會,有沒有用我們得插一嘴,得給他的工作增加點難度。”
陳晨壞笑著把資料遞給劉雅,後者面無表情,絲毫不準備配合她,接過資料轉身走出去落實。被陳晨推開的安娜後退了幾步坐在了沙發上。
“這次我和安娜去吧。”陳晨說。安娜抬起頭看她,似乎早就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