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生活同一屋簷下,共用同一個夫君,整日裡抬頭不見低頭見;明明她王妃的身份還擺在那裡!就不怕被她逮出來,家法伺候?居然第一天就公然挑明瞭敵對的身份……
林陌染隨著黎笙往餘嬤嬤身邊走去,邊走邊問:「西偏院可是住著王府的大姨娘和二姨娘?」
「回娘娘,是的。」黎笙低聲應道,「大姨娘帶著初娘子,住在西偏院稍大一點的東廂房。西廂房則是撥給了二姨娘住。」
方才她也曾聽餘嬤嬤提起,大姨娘梁氏本是太後身邊的丫鬟,因頗有些姿色,剛及笄就被撥過了九王爺當通房,沒想到幸運地一夜帶球,生下大娘子即被提拔為姨娘。但梁氏性格柔弱,又不得王爺寵愛,這幾年來在王府中時常被側妃趙氏和其他姨娘欺辱。
而二姨娘,則是趙氏的陪嫁丫鬟,兩年前偶然得了燕肅祁臨幸,被提拔成姨娘,仗著趙氏這個靠山,氣焰很是囂張。
相較之下,到底是誰派小廝假冒太監,一目瞭然。
林陌染挨著餘嬤嬤站了片刻,沒等到西偏院的人,卻等來了一個身穿青衣紅裙的三等丫鬟。
這種丫鬟,一般只養在院外,做跑腿傳話用的。如今西偏院,竟是拿這樣一個小丫頭片子,就想將她這個正妃打發了?
林陌染頓時有氣,對餘嬤嬤道:「想來這些人,一心以為我在林府不受寵,是個人人喊打的掃把星,就好欺負?今日我在王府門前撒的潑,難道都是胡言亂語?還不足以讓她們知道我林陌染的厲害?」
餘嬤嬤輕笑,「到底只是個不識規矩的姨娘,教訓一下也就罷了。娘娘不必掛懷。」
林陌染笑了笑,搭著黎笙的手,神色悠閑地站著。看著那個丫鬟邁著小碎步疾走過來,「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神色無比悽楚。
「請娘娘恕罪!大姨娘因初娘子這幾日病得厲害,病床邊離不開人,實在沒法前來,由奴婢代為給娘娘請罪。」
林陌染淡然道:「二姨娘呢?」
小丫鬟唯唯諾諾,猶豫片刻,才唯唯諾諾地低聲道:「二姨娘如今不在院中,想是在偏院雲雀閣……在雲雀閣裡……」
「結結巴巴!到底要說什麼!」林陌染高聲喝道:「在雲雀閣如何,說!」
那小丫鬟索性豁出去了,當即兩眼一閉,道:「在雲雀閣伺候王爺和側妃娘娘就寢!」
在場眾人,除了倒地捂襠的那個小廝,具是一愣。
好啊!她堂堂正妃差點被來路不明的假太監使計欺騙,他們倒好,不聞不問也就罷了,還在新婚之夜丟下她這個新娘,賴在雲雀閣的溫柔鄉裡?!
林陌染面上無波無瀾,心裡卻一陣暗湧翻騰。不是為了自己新婚夜被夫君丟下,而是感嘆這後宅內院的骯髒!
「你是大姨娘身邊的?」她卻扯開話題,去問那個跪地的小丫鬟。
那丫鬟惶恐地低頭應道:「回娘娘!奴婢是大姨娘院裡的二等丫鬟素琴。」
林陌染心中起疑,此前聽餘嬤嬤教導,知道府上丫鬟等級如何,是從衣服顏色加以區分的。三等青衣,二等紫衣,一等大丫鬟則不定。
如今西偏院的二等丫鬟,卻如何穿著三等丫鬟的青衣?難道大姨娘院裡已經拮據到了這種程度?
燕肅祁這個守財奴,捨得花三十萬兩蓋一座閣樓只為給寵妃過冬,卻不肯撥出幾兩碎銀為不受寵的姨娘院裡的丫鬟製作幾件體面的新衣裳?
林陌染頓時替大姨娘感到不值,伸手就將素琴親自扶起來,道:「你去替本妃傳個話,就說既然西偏院主子今夜都不得閑,她們院裡的下人犯了錯,本王妃只能代為管教。一會兒下手重了,還請兩位姨娘勿要見怪!」
素琴畢竟閱歷淺,一時也分不清她這是真心向兩位姨娘請罪,還是鐵了心要挑起是非,只能誠惶誠恐地應下,又是福身一禮,這才轉身飛跑回去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