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樂晟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道:「說的在理。朕確是不該和這些人一般見識。」
聽著皇上罵自己是平庸之輩,卻不再為難自己,林博心裡反而舒坦了,頓時鬆了一口氣。
不料燕樂晟頓了頓,又道:「不對!」
林博剛鬆懈的一口氣,立時又提到了嗓子眼,差點活生生把自己給嗆住——
只聽燕樂晟神色肯定地道:「方才那句詩,朕是借詠梅來形容你的。所以,該是你清香在心,不與他們一般見識,而非朕!」
他戲謔地挑起眉,滿意地看著林陌染生生折起一對好看的柳眉,情不自禁地就覺得有幾分好笑,嘴角緩緩勾起優弧。
林陌染看著眼前這張欠揍的臉,恨不得生生將他的嘴巴縫上!
本來他只要鬆一鬆口,順著這句詩給林博一個臺階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就啥事也沒有了嗎?誰知道,他偏嘴賤地加了一句,生生捅了林陌染一刀子——如今還嬉皮笑臉的,等著看她會如何反應!真真是……無賴!!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林陌染壓根不能發作。對方好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帝,縱橫古代光環亮爆表的第一男主角,金手指槓槓的,她惹不起!
只能堆起笑臉,溫順地應道:「臣女能有幸得皇上金口比喻為梅,實在受寵若驚。然而皇上可知,若臣女是一朵梅,那麼林府便是養育這朵梅的枝幹;梅花要盛開,離不開枝幹。皇上若是折毀了枝幹,試想,那枝上的梅花,豈非也要一同枯萎,又如何能散發清香?可見清香如梅,雖不需和尋常草木一般見識,卻也是離不開尋常草木的養育。」
燕樂晟微微晃神。明知她那張小嘴最是強詞奪理,一時卻又不知如何反駁,只能又氣又好笑地看著她那副得理不饒人的小模樣,心情卻是漸漸變得愉悅起來!
他略一回味,沖著林博大笑道:「愛卿啊愛卿!你養的一個好女兒!竟教訓起朕來了!偏生朕還覺得十分有理,不知該如何反駁。」
林博面上又是一慌,忙道:「臣不敢!臣惶恐!」
燕樂晟卻是擺了擺手,笑道:「無妨!都起來吧。」眼看著竟是就此放過他們了!
林博和顧清媚兩相對望,都是捏了一把冷汗。又將目光投向林陌染,一時覺得又驚又怕!驚的是,這個掃把星是何時變得如此機靈聰慧;怕的是,她既然能用幾句輕描淡寫的話將他們救下,他日難免不會再用幾句話輕而易舉地就奪了他們的性命!
思索片刻後,他們想到的不是要對林陌染心懷感激,而是——務必要將她除掉!
林陌染根本不是為了救他們而開口,她是為了自保。王府那邊尚不知定論,如今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除了林府,她沒有任何可以立足的地方,今日若是由著皇上怪罪下來,她身為林府的嫡長女,必然會受到牽連,不若賣個人情將他們救下,保住自己的立身之所,也好趁機在餘嬤嬤面前表現一番。
是以林博和顧清媚是對她心懷感激,還是欲除之而後快,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把目光投向了不動聲色的餘嬤嬤——
身為王府管事媽媽,餘嬤嬤無論在王府還是宮中,想必地位都不算低,在如今這片跪倒一地的人群中,她儼然是最能在皇上面前說上話的人物!然而事發到現在,她卻一句要幫襯的話都未說過!真不知道是真心不待見林府,還是想借此考驗她林陌染的應變能力?
如今見一群人漸次站起,恭身立於四周,餘嬤嬤這才慢悠悠地扶著小丫鬟的手站起來,神色亦是十分恭敬,道:「不知皇上此來是為尋何物?若是要搜尋整個後花園,老奴等這便先行告退。」
燕樂晟看了林陌染一眼,有意對餘嬤嬤提了一句,「餘嬤嬤這便是要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