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打人不打臉。
宋明嵐這句話,頓時就叫眾人的目光從宋二老爺與秦青之間,轉移到了顫抖的李氏的身上。
畢竟宋二老爺這一對兒還不一定是不是真的,可是當年李氏暗中與忠靖侯花前月下,那是實打實的呀,不然怎麼忠靖侯原配前腳才死,李氏就迫不及待地嫁進來宣揚自己的真愛論呢?宋明嵐的笑容在夜色裡帶著幾分靡豔,那眼角眉梢的戲謔與嘲諷,還有居高臨下的鄙夷,都與李氏方才看向秦青的目光沒有什麼不同,這樣的目光之下,除了無地自容,李氏還有一種彷彿什麼都被宋明嵐看破的窘境。
“你怎敢這樣對長輩話!”李氏尖聲喝道。
她的色厲內荏,頓時就叫宋明嵐笑了。
她撫了撫鬢角散亂的碎發,看向李氏,帶著幾分溫煦與親暱地問道,“太太,我對太太一向尊重真誠,方才……我錯了哪句話,還請太太指點。”
李氏都被噎死了好嗎?
她指點什麼?
指點自己和忠靖侯是如何私通,還是斷然否認這一切?
可是她就算是想要否認,卻沒法否認,以為當初事情鬧得那樣大,不知道的真的不多啊。
“你這個死丫頭!”
“都繼母難惹,果然如此。”宋明嵐就柔聲笑道,“雖然我知道礙了太太的眼,只是老太太與父親尚在,我並不是無家可歸沒有人維護的孤女,太太,您口口聲聲死丫頭,這真是叫人大開眼界啊。正巧,想必此刻老太太還未歇息,您方才不就想帶著二叔去見老太太嗎?我也陪您去,去與老太太死丫頭的問題。”她頓了頓,輕聲嘆息道,“只怕來日若太太掌家中權柄,我這個死丫頭定要被太太除之而後快了。”
“太太對三妹妹哪裡有一點的疼愛,看了都叫人心驚,往後三妹妹在這府裡怎麼過日呢?”宋明依也在一旁含淚道。
姐妹兩個柔弱得在夜風之中顫抖,李氏一怔,之後抖得跟犯了病似的。
之前她還未將宋明嵐放在眼裡,甚至懷著幾分鄙視,只覺得丫頭片一個,隨手就能收拾,還在宋明月面前十分淡然,只覺得自己千般妙計能叫宋明嵐死在自己的手中。可是沒想到這才多久,她就發現原來自己不放在眼中,本沒有當做敵手的這個丫頭,竟然能將自己逼上絕地。她風韻猶存的臉上一片猙獰,死死地看了宋明嵐許久,方才含恨看向宋二老爺與秦青。
“沒想到大表嫂是以己度人,既然如此,想必我不能奉陪。二表嫂尚在,二表哥夫妻伉儷情深,我沒有大表嫂的魄力,不敢應承大表嫂的指責。”秦青感激地看了宋明嵐一眼。
她的笑容柔柔的,可是話裡的意思卻尖銳極了。
李氏今日來捉姦,就是往死路上逼她。
她都要被逼死了,還顧念什麼家和萬事興的。
“你!”宋明嵐見李氏臉上的得意與猖狂此刻都化作僵硬與狼狽,冷笑了一聲,指了指一旁噤若寒蟬的下人,淡淡地道,“去尋父親來老太太處給二叔做主。這侯府我瞧著二叔是住不得了。這不過是送姑姑回去,還未有逾矩之處,竟就能被太太,被咱們侯府的當家主母給當眾捉姦?長此以往,咱們侯府的人心都要被太太給攪散了。太太,雖長房尊貴,可是忠靖侯府之所以百年興旺,乃是族人同心協力,您卻在壞了各房的情意,真是敗壞侯府家業。”
這番居高臨下的呵斥,頓時就令李氏傻了。
她在忠靖侯府之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
“想必大表哥今日不在表嫂的正房安歇,表嫂才有時間出來作踐我們這樣的孤女。”秦青雖然美貌溫柔,性情恬靜,可也不是軟柿。她手中的花朵兒都被捏成了汁水,此刻一雙秀美的眼睛落在李氏的身上,彷彿要將李氏的身影給看到心底去,輕聲道,“大表嫂最近夜裡閑得很,所以,天天都可以帶著下人逛園是嗎?”她聲音溫柔,可是誰聽不出來這是諷刺李氏失寵,每日孤枕難眠,卻又守不住寂寞,非要在園裡散心亂晃呢?
可見沒有忠靖侯的眷顧,侯夫人這久曠之下,很有些寂寞難耐呢。
秦青這句話,連宋明嵐都側目了。
她都沒有想到蔫吧成一團,縮著頭,當日吃飯夾菜都只夾眼前幾樣的秦青,竟然也能出如此刻薄的話來。
這話太刻薄了,公然諷刺李氏守不住,想男人了,李氏這等身份哪裡能受得了呢?正要怒斥秦青的胡八道,卻見這個一貫的老實丫頭正對自己嫣然一笑。
“怨不得,大表嫂連心腹的貼身丫頭都給了三表哥呢。”
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