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些,雪梨是不會同容遷說的。她戳了戳手,笑道:“大表哥,聽說再過些時日就要科舉了。今年表哥也會去應試嗎?”
容遷點頭,坐在雪梨的前側,從架子上又取下一隻毛筆,撫平宣紙落下幾個字,他淡淡道:“有事?”
雪梨大力的點了頭,道:“有事!”
她飛快的組織了一番語言,接著道:“實不相瞞表哥,近日將軍府名下的古玩鋪子招了個賬房先生。他雖然家貧,學問到是不錯,人也看著正直老實,只是苦於沒有門路。”
容遷道:“然後?”
雪梨笑道:“大表哥素來知人善用,不妨收他當個門生?”
如此,容遷哪裡還聽不明白唐雪梨的意思。感情她的如意小算盤都打到他身上來了。她到是真的不拿自己當外人。
想到此處,容遷心底竟然可恥的冒出絲絲欣喜,可他又不願意表露出來,便故作高深,淡淡道:“你想要我幫忙,沒點誠意怎麼行?”
雪梨一聽有戲,立馬乖巧道:“多謝大表哥!”
容遷皺眉,好半晌兒搖了搖頭,垂眸道:“沒有誠意。”
雪梨眨巴眨巴眼睛,驚愕道:“表哥!我謝了又謝,就差沒跪下來求你了,這還叫沒有誠意?”
她心裡暗暗腹誹,覺得容遷這人忒小心眼兒,如此,她起身整了整衣裙擺手道:“不幫就算了,我再去找別人。”
雪梨話音才落,身後立刻傳來容遷略沉的聲音,“回來!”
“好嘞!”雪梨立馬轉過身來,也不管容遷作何表情,微微福身對著容遷行了一禮,道:“多謝表哥!”
“…………”容遷斂眸,似乎沒有料到唐雪梨的態度居然會轉換的這麼快。他略一思忖,心想橫豎不是什麼難事。既然表妹親口央他了,哪裡還有回拒之理。如此,容遷想了想,道:“既然那人有學識,想必也是入京趕考。寒門學子,自是要比旁人努力些。他遇見了你,也算得上是遇見貴人了。”
雪梨可不敢冒充趙清引的貴人,她腆笑著又回身蹲在容遷身側,抬臉望他,“表哥說的極是,只是若說貴人,他若是能得表哥器重,那才是真的遇見了貴人。”
容遷不可置否,他回眼瞥了一眼唐雪梨,見她一副貪了便宜的模樣,不免覺得好笑。他攥拳抵在唇邊清咳一聲,用以掩飾自己的不自然。他今日本是來質問唐雪梨為何要同容時過不去,三番兩次要設計害他。可每每瞧見雪梨笑呵呵的樣子,就怎麼也質問不下去了。
他暗暗嘆道,又怎會不知容時素日為人。也許是唐雪梨已經瞭解了容時,遂不再同小時候一般痴纏。他念及此處,心裡暗暗愜意。臉上不由帶出三分喜色。
雪梨吃了一驚,她悄悄的挪動著兩只腳,同容遷拉開了一個適合逃跑的距離。卻聽容遷突然發難道:“你昨日沒來上課,落下的功課今日必須補齊。”
雪梨提高了一個音,不敢置信容遷居然還拿這事擺譜了,她反駁道:“那怎麼行?表哥,你不能公報私仇啊!”
容遷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道:“你我又沒有仇怨,何來的公報私仇?”
此話一出,雪梨啞言,她心裡一個咯噔,總覺得容遷一定知道些什麼。或者她重生回來以後,做的任何事情都逃不開他的眼睛。可若要讓她坦白從寬,其實也很難。
如此雪梨只能繼續裝傻充愣,死不承認才是她保命的第一要則。她道:“表哥慣會咬文嚼字,反正我說什麼表哥都不會相信,那我便不說了。”
容遷道:“你不說要讓我怎麼相信你?”
雪梨想也沒想,回道:“那我說什麼你都信?”
容遷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一字一頓、滿臉認真道:“我信!”
“…………”
哎?這有什麼不對吧?
這次換唐雪梨傻眼了,她未曾料到容遷會如此作答。他們二人前世交情雖不能算淺,但也決計不深。她甚至會覺得容遷打心底裡討厭她,厭惡她,恨不得同她,同容時一刀兩斷,劃清界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