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為什麼?”郗羽已經徹底被這件舊案吸引住了,“店主為什麼要投毒?”
李澤文拿著馬克筆往餐桌邊一靠,露出了啟發面對滿教室學生的神色:“動用你的推理能力,分析一下。”
那一瞬間郗羽覺得自己回到了課堂上,正在被李教授提問,她必須在三十秒內作答。
不過她打心眼不討厭這樣的智力考量,她思索一會,然後道:“我想那會是中午?在他的店裡吃飯的人應該不少?”
“對。”
“但只有那四個女生中毒?其他食客沒有?”
“對。”
“店主的亞硝酸鹽是哪裡來的?”
“八年前國家才立法禁止餐飲服務單位採購、貯存、使用食品新增劑亞硝酸鹽。十五年前相關法律和規定還沒有出臺,亞硝酸鹽很容易就可以買到,這是一種允許使用的食品新增劑,基本上各種小店都有。”
“因此那些年亞硝酸鹽中毒事件特別多。”蔣園補充道。
既然如此,這個疑點也被都上了。
“那應該就是私怨了吧?”郗羽沒什麼把握地說,“店主比較討厭那幾名女生?或者他們曾經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調查沒發現他們之間的任何聯系,實際上那天是這四名女生第一次去這家店吃飯。這四名女生平時吃飯的地方更高檔一些。”
這樣也對。因為之前介紹過背景資料,一名女生的父親頗有權勢,她們應該不會去這種小店吃東西。
“這樣的話,那店主和幾名女生的家人有仇?”郗羽越說越心虛,聲音也越來越輕——她小心地瞧了瞧李澤文,挺擔心他像曾經給她上課那會說“錯誤,再想一想”。
“沒有任何關聯,他們身處不同階層,幾乎沒有産生交集的機會,”李澤文注意到她不太自信的眼神,也沒有揭批她想法的意思,“正因為警方沒發現任何動機,所以警方才認為,這是一起不幸的食物中毒案。”
“那總不可能是忽然發瘋吧?”郗羽洩了氣,“一個老好人忽然發瘋報複社會?隨機下毒?”
李澤文拿著筆在紙上點了點:“這倒是有點接近正確答案了。”
“啊?難道真是忽然發瘋?為什麼?”郗羽瞠目結舌。
“一個人正常人要發瘋,總是要要原因的,”李澤文終於開始解釋前因後果,“在服務行業工作的人,通常會被人們當成隱形人,比如計程車司機,飯店的服務生,賓館的客房人員,人們在他們面前談論自己的工作、學習和生活,甚至談論自己的隱私也毫不避諱。”
郗羽聚精會神地聽著。
“而店主在上菜的時候,聽到那幾名女生在討論如何欺辱他們班上的一名普通女生,頗感憤慨,於是就一怒之下就往幾名女生的餛飩裡放了亞硝酸鹽。少量的亞硝酸鹽會導致人頭暈惡心嘔吐,但沒有生命危險。他希望用這個辦法讓幾名女生生病回家,不要再去欺淩同學。”
“校園欺淩……原來是這樣……”郗羽沉默了一會才輕聲道,“……店主的生氣我大概也能理解,但一般人來說,內心情緒再激動也很難上升到動手下毒的水平吧?哪怕往他們吃的東西裡摻點沙子,也沒有必要給人下毒吧?因為出了食物中毒的案子的話,他也會被嚴厲的處罰,他之前的投入不是白白浪費了嗎?你不是說他的全部身家都在這家店上?”
“是,這一點是最關鍵的,”李澤文繼續講述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我說過,他有一個十五歲的女兒。他的女兒,很不幸也是校園欺淩案的受害者。在投毒事件發生的前幾天,他的女兒哭著打電話告訴他,說自己被一群女生欺負了。而那幾名女生討論的校園欺淩手段和他女兒遭受到的欺淩非常相似——畢竟校園欺淩總歸也就那麼幾種模式。店主聽到幾名女生得意洋洋的炫耀,彷彿看到了自己女兒被欺負的模樣,在那樣一個瞬間,他失去了自控力,犯下大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