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努力的學習奔赴異國他鄉,一個重要的原因也包括不想留在國內,她想到一個完全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這不是她第一次跟人述說往事——之前她跟只跟兩個人說過自己這段悲慘的往事,一個是王安安,一個是趙蔚,她們聽完這段悲傷的往事後都目光潸然,用女性與生俱來的柔和安慰了她。郗羽從她倆身上也接受到了很大的安慰。
和李澤文的這次交談,是她第一次對異性述說往事。
說時費力,但說完後卻豁然一鬆,血淋淋的傷口剖開,卻沒有想象的那麼難受——大約是李澤文冷靜的態度與隨後的分析太讓她吃驚。這麼多年來,郗羽一直根深蒂固的認為潘越是自殺身亡,但現在李澤文卻提出另外一種可能?!
郗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她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醒來時整個人疲憊不已,睜開眼睛,不熟悉的環境嚇得她立刻就清醒了。
郗羽沖到洗衣機裡拿出烘幹的衣服換上匆忙洗漱後下樓沖到廚房,卻看到李澤文衣著周正地坐在餐桌旁吃早餐,一旁木架子上的平板電腦正播放著bbc的新聞,女主播用極快的語速播報著世界各地的變動,災禍、戰爭、恐怖襲擊,讓郗羽只覺得時空錯位。
李澤文穿著一身運動服,應當是運動過後又洗了澡的緣故,他渾身上下蕩漾著一股濃鬱的水汽,頭發剛洗過還沒有完全吹幹,軟綿綿的搭在額前。
“來吃早飯。”
郗羽沒什麼在別人家留宿的經驗,更沒有在過夜之後還起來和主人在同一張餐桌吃飯的經歷,但總之先道個歉沒錯的。
“教授,不好意思,我起得太晚了。”
“沒關系。睡得好嗎?”
“還可以。”
很明顯的假話,李澤文也沒打算戳穿,給她盛了碗雜糧粥:“看看合不合口味。”
桌上的早餐宛如藝術品,做得異常精美。雜糧粥煎蛋小籠包,還有很可愛的糯米團,分量都不多,但餐具多,擺了小半個長桌;郗羽拉了拉皺巴巴的t恤,極力使衣服平整一點不那麼失禮,才在餐桌旁坐下。之前在美國時倒是沒特別多的感想,但在國內的兩次接觸感覺到李澤文大概是一個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人——並且他也有能力享受這一切。
因為郗羽看到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阿姨一邊放下卷著的袖子一邊從廚房裡走出來。
“阿文,廚房我已經收拾好了,早餐吃完後把盤子放到洗菜盆裡,我過一會來收拾。”
李澤文微笑頷首:“好的,張阿姨,你辛苦了。”
“怎麼會辛苦呢?”張阿姨笑眯眯擺了擺手,“你大部分時間也在外面吃,我也沒做幾頓飯。”
說著她已經把自己收拾妥當,走到玄關換鞋,很輕地掩上門離開。
從始至終,這位張阿姨都沒看郗羽一眼,對她的出現毫無興趣,專業素養可見一斑。
李澤文側目看了郗羽一眼:“我姐姐請的阿姨,我在國內的這段時間也幫我做一些家務。”
“……很好吃的,阿姨的廚藝很好。”郗羽連忙說。
李澤文把盤子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多吃一點。
“喜歡吃就多吃一點。”
兩人吃過早飯,郗羽主動要求收拾餐桌和清洗餐具,李澤文也沒攔著。雖然阿姨會來收拾,但如果郗羽覺得付出勞動才能吃得心安理得,那就讓她做好了。
郗羽洗完餐具後離開廚房,李澤文坐在沙發上,修長指間夾著一疊文稿正在翻看,茶幾上放著兩支筆,一紅一黑。
“教授。”她坐得端端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