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最後一抹暗退去,晨曦光芒透過厚厚雲層,射進落地窗。
一室靜默,顧靳梟背坐窗前的大背椅,單膝翹在另條腿上,唯有深眸下浮現出的青影顯現出一夜未眠。
門被敲了兩下,打破沉寂。
雷霆疾步進入:“二爺。”
他抬眸看向雷霆:“招了嗎。”
雷霆皺眉:“沒有。那小子嘴巴硬得很。”
他沉默半晌,嘩然起身。
雷霆意識到他想要親自過去審,猶豫道:“二爺,我看他不會吐露關於少奶奶的一句下落的,剛剛我走前,他說……”
“說什麼?”
“他說……反正他想看到的,基本都看到的,就算現在沒命也值了,看著……”猶豫了一下才繼續:“看著您身邊人一個個死去,孤家寡人一輩子,也值。”
顧靳梟眉間寒氣集聚至高峰,五指蜷起攥緊,一拳頭砸在桌面上,震得旁邊煙灰缸和鎮紙都蹦了起來,卻毫不知痛。
旋即,恢複容色,開啟門,朝房間外走去。
雷霆立刻跟上。
拐了幾個彎,走進一個有衛兵把守的三層建築物,進了其中一個房間,一進去,砰一聲關上門。
雷霆忙讓門口的衛兵退下,站在門口售後。
房間四面鐵牆,距離天花板很近的只有一扇小天窗,空間逼仄窄小。
南宮獨自仰靠在刑囚室的椅背上,形態狼狽,臉上淤青還未散,此刻因為腫脹得厲害,看起來更觸目驚心,眼神卻淡泊得很,沒有一點緊張與恐懼,也似乎絲毫不覺得疼痛。
看見顧靳梟親自過來,他淡漠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這男人越是這麼緊張,就代表越是看重那女人。
也不白費他做這麼一場。
“知道嗎。那丫頭還跟我說,你和他關系很一般,你絕不會為她做任何事。現在看到顧二爺這樣心焦,我就放心。”南宮輕啟幹枯薄唇,森森寒氣中浮出滿足的笑。
顧靳梟二話不說,面無表情大步跨過去,將他雙臂一併,反壓在刑審長桌上,順勢掏出腰間的瑞士軍刀。
冷光一現,南宮只覺小拇指處傳來撕心裂肺的一陣劇痛,繼而,濃重的血腥味傳來,險些昏了過去。
他將南宮松開,掏出懷裡的男士手帕,將一截什麼東西擦了擦,包裹住。
南宮摔在地上,從劇痛中緩過神,看清楚自己汩汩冒著血,沒了指頭的小指指腹,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慘白,再看見顧靳梟用手帕包的是自己的斷指,冷汗從頭上淋漓之下,隨即瘋狂笑道:
“顧靳梟,你以為這樣就能嚇到我?你聽著,別說一截沒用的指頭,就算你現在把我殺了,我也不會告訴你那女人的下落。我一條命,換你一輩子孤獨,值了。別白費力氣了。”“我沒準備在你身上費力氣。”顧靳梟淡淡掃他一眼,轉身朝鐵門走去。
臨出門的一剎,又停下腳步,轉過身,語氣憐憫:
“這麼多年一直在報仇,真的很開心?你父母家人要是在天有靈,真的又想看到你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南宮臉色恍然了俄頃,攥緊了拳頭。
囚室外,雷霆見二爺出來,又見他手裡攥著個帶血的手帕,抽了口涼氣,還沒多問什麼,只見他又朝走廊盡頭的另一間囚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