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躺在床上卻開始覺得有些激動,明日便要成親了,自此就要和嚴箴一道生活了,扶風覺得心裡彷彿裝滿了熱水,滿得不能在滿,就要溢位來了。
二月初六、宜祭祀、齋醮、裁衣、合帳、訂盟、嫁娶、入宅、會親友、祈福、求嗣、上樑。是個再好不過的日子。
雞叫二遍,秋桐便來喚扶風起床,扶風卻是折騰了半夜才睡著,此時正懶著,閉著眼睛任秋桐和木棉折騰。
可今日卻是大喜之日,大意不得。顧母也大清早和慕娘趕了過來,帶來了絞面的婆子,梳妝的婆子。
扶風看見那婆子抻著棉線就有些發怵,一時也感慨,自己人還未嫁,臉卻是開第二回了。
這婆子手藝卻甚好,扶風只覺得麻癢了一陣,便是好了,上了香露去靜臉,便開始梳頭。
今日梳的髮髻卻是很繁複的,梳了百花綻放的髮髻,雖說是要蓋著蓋頭,卻是在洞房裡要揭開的,少不得又插了細金簪,才戴了鳳冠,鳳冠很沉,扶風覺得脖子都有點撐不住,只得生生忍了。
梳好了頭,天也已經大亮,顧母請的全福夫人和送嫁親戚也都來了。
顧母請來的全福夫人是戴夫人,父母俱在,兒女雙全,最是有福氣的人。
這梳頭卻是假式的,髮髻已經梳好了,使著梳子便唸叨一些祝福語便是。
戴夫人拿著鎏金的梳子,從頭上假式往下劃拉,嘴裡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
扶風聽著戴氏的話,方才真真切切對未來生活憧憬了起來。
梳頭只是個儀式,梳了頭,又招呼喜娘來上臉,抹了香露的臉此時被喜娘上了一層粉,喜娘一邊還要抹粉,一邊道:“周夫人,您家姑娘是我見過的最最俊的姑娘了,說起來我做喜娘也是二十幾年了,這還是頭一回見著這麼好看的新娘,只覺得我這粉抹上去反倒遮了一樣。”
周夫人捂了嘴笑,道:“你倒是嘴巴甜。”
喜娘上了臉,周夫人當即就給喜娘打賞了二十兩銀子,把喜娘樂得合不攏嘴
。
衣裳穿了三四層,又是二月間,春寒料峭的時節,少不得多穿幾件,好在扶風身子纖細,裡面穿了小夾襖,外面就算套上喜服,也仍顯得窈窕。
那四角綴著東珠壓風的紅蓋頭此時卻是不用蓋的,需在出門之時方才回蓋上。
萬事都拾掇好了,卻已經快到了中午,顧母等人都去用了飯食。卻只給扶風端來了一碗湯圓,道是糯米頂餓,只准吃了幾顆,還不讓喝湯,怕途中要用淨室遭人笑話。
有小廝兒前來報顧母,倒是迎親的隊伍出侯府了。
眾人只笑鬧著等。
扶風一早上都在任人擺佈,此時閒了下來,方才覺得心慌了起來,胸口裡咚咚的響。
小廝兒每一陣便前來報一遍。
過了青巖大街了。
過了貓眼衚衕了。
到了羊耳朵衚衕了。
越近扶風越發心慌,是嚴箴來了,親自來了嗎?騎著馬嗎?樣子肯定很好看。
顧母等人帶著扶風去祠堂磕了頭,又回了閨房,只等這嚴箴進了門,迎娶上轎便是。
木棉和秋桐也是扶風的陪嫁大丫頭,今日也都換上了新衣裳,拾掇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隨侍在旁。
小廝兒報迎親隊伍到了門口的時候,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也響了起來。
扶風聽著門口傳來的聲響,心如擂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