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宇軒接過了莫宇翔,見著他的大大的眼睛滲出了淚珠,此時抓著自個兒的衣衫抽抽搭搭哭了起來,就懷中抱著莫宇翔對著杜瑩然施禮,語氣也是鄭重其事,“先前在大街上就有勞姑娘,此番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本是個大夫。”杜瑩然淺笑著說道。
“付了診金就好。”聽著杜瑩然的話,齊灼華搭著卷碧的手臂,就走了過來如此說道。
杜瑩然聽著齊灼華開口,笑了笑,說道:“我表姐說得是極,我本就是個女大夫,此時不過是舉手之勞,若是要感激,給我診金銀子便是。”不光是齊灼華想要扯清杜瑩然同莫宇軒的關系,杜瑩然也不想過多參合到兩人之中。
莫宇軒深深看了齊灼華一眼,按照杜瑩然所說的數目給了杜瑩然銀子,說道:“有勞了。”
齊灼華只覺得被莫宇軒這一眼看得心驚肉跳,心中有些委屈,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妻……
齊灼華同杜瑩然這廂波瀾驟起,孟玉溪此時回到了府中,第一個見著的就是柳蓮安,柳蓮安瞧著孟玉溪的樣子,知道其在想事情,每當孟玉溪裝著心事的時候,手指會無意識把玩身上的配飾,於是開口問道:“表妹,我記得你不是一大清早同齊家小姐外出,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
“先和華姐姐說了會兒話,在炫華閣的時候遇上了杜家然姐姐。”孟玉溪老實地說道。
“哦?”柳蓮安一怔,沒有想到竟是杜瑩然,小聲說道:“杜家姑娘同你說了什麼?”
孟玉溪就說了杜瑩然的建議,此時正是準備告訴祖父,柳蓮安心思急轉,就有了自己的主意,開口說道:“表妹,你說的這樁事,不急,我們坐下來細說。”
孟玉溪跟著柳蓮安就去了她的廂房,柳蓮安給孟玉溪斟了一杯水,開口說道:“我覺得我們三個小輩,你我還有表哥,我們無事的時候多陪陪外祖母就是,就不要多驚動了他人。畢竟杜姑娘說的也是一種可能性,若是長輩耗費了心神,豈不是我們的過錯了。”
“祖父那裡,我想著……”
孟玉溪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著柳蓮安擺擺手,說道:“我正是因為知道外祖父一心在外祖母身上才會如此。”柳蓮安低聲道,“杜大夫在外遊醫多年,也不過見了這一例的病症,恐怕是萬分艱難。若是讓外祖父有了希望,之後外祖母卻……豈不是枉費了心神。”
柳蓮安的話也有些道理,孟玉溪便覺得祖母這一病不起耗費了多人的心神,其中最為憔悴的便是祖父了,聽到柳蓮安這般說就點點頭,“那我同哥哥說這樁事。”
“恩。”柳蓮安呷了一口茶水,說道:“也該我們晚輩多出些心力。你還要去舞樂院練舞,恐怕時間並不是特別多,不過還有我陪在外祖母的身側。”
孟玉溪搖搖頭,“祖母生了這般的重病,我也要常伴於膝下。”
柳蓮安拍了拍孟玉溪的手背,說道:“我還記得你先前說杜家姑娘的舞姿優美,要學她多練習,又要在舞樂院之中進修,恐怕沒那麼多的時間,外祖母那裡有我就好。另外則是表哥。他也可以多留在府中,雖然說忙著明年的春闈,但你也說了,杜姑娘說讀書也可以的,不如讓表哥無事的時候多陪在外祖母身邊念書的好,”說到最後的時候,袖籠之中的十指微動,若是表哥更多的時候待在府中,她才有時間同他多親近。
孟玉溪的眼睛一亮,重重點頭道:“他在哪裡讀書都是好的,無非是換個地方罷了。”
“正是如此。”柳蓮安低頭淺笑,此時她萬分感激起了杜瑩然的提議,若不是杜瑩然,她哪裡來得這般的機遇?
孟舒志從孟玉溪的口中知道了這樁事,自然是點頭稱是,留在府中的時候也是增多,在還有僕人在場的情況下,柳蓮安不會多做什麼,無非是替孟舒志斟茶倒水罷了,她也不能真誤了孟舒志讀書的事情。
柳蓮安見著孟舒志自然從自己的手中接過茶盞,面色微紅垂下臉,這般相處於一室,如同她所想象中的那般,到底意難平,等到祖母醒不來了之後,她會出了孝做孟舒志的貴妾。
杜瑩然不知道柳蓮安用著她的說辭,打了幌子,此時正搭著爹爹的臂膀從馬車上下來,鹿皮小靴陷入到了積雪之中,仰頭看著空中的雪花飛舞。今日裡是齊府老夫人,也就是她外祖母七十大壽。
“原本是想請戲班子,好好熱鬧一番,如今省了,老夫人反而說是好。”周氏笑著對杜瑩然說道,因為還記掛那次齊灼華夢裡哭著醒來的事情,見著杜瑩然,心中微微有些不適。
“大家熱熱鬧鬧吃個飯也是好的。”杜瑩然淺笑著說道,“怎麼沒看到表姐。”
“她在裡間陪著老夫人。”丫鬟打了簾子,便覺得屋內暖風陣陣,還有那檀香的氣息伴隨著暖風送出,燻得人帶著昏昏欲睡的淺眠。
“你來了。”齊灼華站了起來,同杜瑩然並肩而立,杜瑩然給老夫人行了禮,此時的外祖母的裝扮富貴堂皇,額心的那富貴花開抹額相比是出自齊灼華的手筆。
“氣色見著比原先要好,”老夫人對著杜瑩然微微頷首,因為進入了暖和的房間之中,杜瑩然的面色越發紅潤。
給老夫人送禮的時候,其餘眾人的禮也就罷了,唯有齊灼華的禮物最為耀眼,杜瑩然知道齊灼華的女紅好,可是沒有想到竟能如此,那觀音像表情悲憫,觀音手中的折柳伸出,一滴水露凝在柳葉尖兒上。杜瑩然見著齊灼華的繡工,也是嘖嘖稱奇。
“繡活是最為勞累眼的。下次莫要如此了。”
齊灼華笑著說道:“替祖母繡觀音像也不覺得辛苦,我都是白日裡抽空繡得。”
“表姐的禮物一出,把旁的人的都比下去了。”杜瑩然笑著說道,“幸好我先送了出去,若不是此時我可就拿不出手了。”
杜瑩然的話說出周圍人便是善意的笑聲,口中稱贊齊灼華的繡工,更是說到了誰娶了這般的女子就是誰的福分雲雲。這話說得齊灼華面目緋紅,眼眸也帶著瀲灩的水汽,她想到了上次莫宇軒的容貌,還有未來的徵戰沙場,面色帶著春·意。這樣的表情落入到了周氏的眼中,想到了自己原本替女兒選的孟舒志予了杜瑩然,她也從未面色有過變化,莫不是之前就認識了莫家的公子?若是這般也好,周氏的心放得舒緩下來,兩人舉案齊眉伉儷情深,才是她所期盼的。
齊府老夫人則是看著杜瑩然,淺笑嫣然,面色紅潤,舉止也是大大方方不見昔日的拘束,她這般的樣子要比在齊府耀眼得多。心中有了淡淡的愧疚,杜瑩然在齊府的時候,一開始她還有憐惜之意,到了也覺得她的性子過於拘泥,遠不如齊灼華的大方得體。現在見著杜瑩然這般的樣子,想著若是當年還是交予杜斐的好,對於杜瑩然心有憐惜,便開口說道:“你送的也好。”
杜瑩然抬眼望去,看著了齊府老夫人的眼眸,老夫人只覺得這雙眼澄澈似乎看清了自己心底的想法,很快杜瑩然就別開了眼,搖搖頭說道:“比不上表姐。”
如同眾心捧月般繞著老夫人說起了話,杜瑩然就坐在齊灼華的身側,和她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自從杜瑩然出了府,齊灼華只覺得杜瑩然同以前萬事不一樣,總歸她們兩人也有了各自的歸屬,對於杜瑩然的改變,齊灼華並沒有深究。她一直記掛著的是上一次杜瑩然同莫宇軒的相識,就算是後來杜瑩然說了是大街上扶起了莫宇軒的弟弟,之後則是酒樓裡發生的事情,她也不能忘懷。故而對待杜瑩然的態度是越發冷淡了。杜瑩然也不以為意,既然已經選擇了和書中不一樣的人,她便沒打算攪合到齊灼華同莫宇軒的世界之中。等到最後放了煙火,滿天的煙火在空中綻放,就連身上披上的青蓮絨的灰鼠鬥篷也殘留著硝煙的氣息。
“走吧。”月亮門那裡,杜斐正等著杜瑩然。同杜瑩然剛回京相比,他的面容豐潤了不少,發須休整得整整齊齊,一身鴉青色杭綢素面夾袍似青山般挺拔。
齊灼華見著杜瑩然同杜斐離開,也轉開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補之前月初欠的內容,還欠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