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哲的視線在少女酌紅的臉頰上打了個轉,溫聲回道:“我要去劉四叔家聯系驢車。你呢?剛剛去哪了?怎麼跑的這麼快?”
傅靜秋眼圈一紅,“聯系車?你這麼快就要走了?”
見少女眼中氤氳起了一層薄霧,梁哲下意識的側過了臉,“嗯,定的明天走。”
傅靜秋低頭擦了擦淚,努力微笑道:“那行李收拾好了沒?我去幫你收拾吧。”
“不用了,我……我已經整理完了。”
梁哲見少女神色一黯,心中一軟,忍不住問道:“你臉怎麼了?是不是你爸打你了?”
傅靜秋低頭不語,小手卻攥緊了衣角。少女濃密的羽睫在眼下垂出一道陰影,越/發顯得脆弱可憐。
梁哲心中憐意大起,上前一步撫了撫她的臉,“還疼不疼?我那有藥,給你塗一點好不好?”
傅靜秋羞赧的顫了顫睫毛,聲如蚊吶的回道:“不疼了。”
她咬了咬唇,抬眼看向梁哲,“梁大哥,你……你會回來娶我嗎?”
陽光下,少女肌膚白得有些透明,看著她眼中的忐忑,梁哲眼中多了幾分迷茫。
他從小生活在城市,家境雖然算不上優越,卻也是雙職工家庭,當初因為政策不得不來到這個偏僻的村莊。他雖然表現的淡定自如,心裡卻是迷茫的,他害怕,要一輩子龜縮在這落後的大山裡。
日複一日的勞作和遙遙無期的回城讓他越來越絕望。而傅靜秋的出現,無異於給他死水一般的生活帶了陽光,她是那麼的天真純潔,她崇拜的目光讓他重新有了滿足感。她給他的,是少女最珍貴的愛戀。
如果未來一生是和她一起度過,他其實也是願意的。
梁哲的沉默讓傅靜秋越來越不安,她死死的咬住了唇,飽滿的紅唇上甚至泛起了一道血痕。
見她又要哭,梁哲無奈的握住了她的手,“傻/瓜,我會回來的。”
他的一句話讓傅靜秋的小/臉重新煥發了光彩,她彎眼笑了起來,小手反握住了梁哲的手。
雖然已經談婚論嫁,但這還是兩人第一次握手。梁哲只覺得手中微涼的小手柔若無骨,軟的彷彿抹了粉一般滑膩。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距離越湊越近。
突然,身後樹林裡傳來嘎吱一聲,彷彿有人不慎踩斷了樹枝。傅靜秋彷彿被驚醒一般,一下子掙開了手,兩人回頭看向樹林,卻半晌沒再聽見聲音。
氣氛已經被打斷,梁哲又有事在身,兩人便約好了明天上午7點,傅靜秋送他上火車。
看著梁哲挺拔的身影,傅靜秋的眼中卻無悲也無喜,他此時對傅靜秋的好感度有五朵花,又答應會回來娶她,說明他對自己並非無情。
然而說出口的諾言卻未必是作數的,等閑變卻故人心,當他重新回到繁華的城市裡,兩人的隔閡只會越拉越大。當再次面對誘/惑時,他未必還能堅守此時的決定。
傅靜秋最後回頭看了看安靜的樹林,轉身走向了另一條路。
直到她消失在轉角,頭發還滴著水的男人才從一株大樹後走了出來,馮希文甩了甩手中被草繩綁住魚鰓的魚,黑黢黢的眸子幽深似海。
他方才擔心隨時會有人來,便打消了繼續撈魚的念頭,速戰速決的上了岸。只是沒想到,會正撞上傅靜秋和梁哲,他手裡還拎著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打算等他們離開後再走。
哪想到,兩人竟就這麼聊上了。
雖然早已打定主意冷眼旁觀,但他也不知為什麼,他還是在兩人越湊越近時下意識的腳步一重,沒想到恰好踩斷了樹枝,倒驚了這對野鴛鴦。
手裡的魚擺了擺尾,打斷了馮希文的思緒。想起家中還餓著肚子的弟妹,他便將這一切都拋到了腦後,拎著魚快步回了家。
傅靜秋到家時,小院中看熱鬧的人已經散了。傅東正沉默的劈著柴,見她回來了,眉心微蹙,還沒來得及說話,摩拳擦掌了半天的何燕就第一個站了出來。
“你還敢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