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奶貓跌跌撞撞遠去的身影,傅宇動了動手指,卻只捏扁了手裡的煙,他皺了皺眉,頓時多了幾分煩躁。
童凝踩著預備鈴的線進了教室,放下書包後,她並沒急著坐下,而是蹲下/身看了看椅子底下的名字,果然,寫的是何思蓉。
何思蓉是五班的文娛委員,家境優越,性格外向,在班上有好幾個活躍的閨蜜。這些女孩子成績一般,但各個家境不錯,在老師面前也很會來事,一直是五班女生的中心。
何思蓉和童凝結下樑子,是高一的一中校花評選。整個學校六七十個班,何思蓉校花不敢想,但班花還是覺得十拿九穩的。
她鼓動著一票姐妹四處拉票,然而貼吧上卻有人匿名發言表示:“要說五班的班花,何思蓉哪裡比得上童凝啊。”
下面還附上了童凝的一張抓拍,一時間,童凝的投票頓時遠超何思蓉,穩居第一。
雖然這個所謂的投票在被老師發現後被立即叫停,所有的帖子也被吧主刪了,但何思蓉卻也因此記恨上了童凝。
一開始,她不過是一些言語上的挖苦,後來就逐步升級成了動作上的推搡。而今天的椅子,就是何思蓉從冷暴力向肢體傷害的升級點。
這把椅子的一支腿少了一截,卻被人用502簡單的黏在了一起。人一坐上去,椅子就會因為重負再次折斷,人也會摔倒在地。
前世的童凝一無所知的坐了上去,數學課剛開始,整個人就摔到了地上,現在已經是晚春,童凝校服下面只穿了一件衛衣,校褲裡的打底褲也很薄。
因此不僅磕破了胳膊肘,兩條膝蓋也摔得青紫,就連手也按到了不知是誰扔在地上的圖釘,紮得鮮血淋漓。
當時的何思蓉是害怕的,畢竟她們這件事做的算不上隱秘。如果童凝的父母找來學校,她們都很可能被處分。
然而令眾人驚訝的是,童凝的父母並沒有向學校追究,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給老師打。童凝除了休息了幾天,就又回校上課了,本就內向的她,也從此變得更加沉默了。
而老師除了在班上提了提,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從此以後,大家都知道,童凝的父母根本就不在乎她,不管怎麼欺負童凝,都不會有人給她主持公道。
在高中這樣的小社會,少年們自有一套等級法則。成績好受老師重視的是一個階級,性格外向交際廣闊家境優越的是一個階級。
大部分成績平平的普通人是一個階級,而成績差,性格內向,有一些突出的差異的又是最低的階級。
而在這最後一個階級中,如果很不幸的,有班上的“活躍分子”帶頭針對你,而你性格軟弱,並且沒有父母撐腰的話,那麼你就會淪為被霸淩的物件。
何思蓉換椅子的時候,班上很多同學都沒有走,一傳十十傳百,一個晚上過去了,這個教室的所有人可能都知道這是一把壞椅子。
但他們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提醒童凝,而前世事情發生後,童凝向老師求助時,也沒有人願意站出來作證證明這是一場有意為之的惡作劇。
每一個人都會想,這麼多人都不願意幫你,可見你做人有多失敗。
但實際上,這只是多數人的盲從罷了。
什麼是平庸之惡,這種部分人冷眼旁觀,部分人得意洋洋的欺淩,就是平庸之惡。
童凝環顧了一眼竊竊私語的同學,起身拖著椅子走到了教室前排,隨手提起座位上的粉色書包就交換了椅子。
看著若無其事坐下的童凝,一個紮著雙馬尾的女生不滿的站了起來,“童凝,你自己的椅子幹嘛換思蓉的?”
童凝拉開書包一本一本的往外掏著作業,聞言無辜的偏了偏頭,“曹夢,每個人的椅子底下不是都寫了名字嗎?那個椅子是何思蓉的啊?”
“我也只是還給她而已啊。”
曹夢頓時有些語塞,昨天放學何思蓉突然發現她的椅子斷了一支腳,當時她們就突發奇想去小賣部買了支502,把椅子粘的完好無缺後,她們就把童凝的椅子和何思蓉的做了交換。
當時她們幾個女生都笑嘻嘻的想著明天童凝該出多大一個醜,卻沒想到童凝居然會選擇一開始就換回自己的椅子。
她連忙給上廁所的何思蓉發簡訊,提醒她一會別直接就坐下了。
“今天早自習和第一節課的數學課連在一起,做一個隨堂測試。” 帶著眼鏡的數學老師抱著厚厚一沓卷子進了教室,他性格嚴厲,鐵面無私,是重點班一班的班主任,在年級裡人稱宋老大。
看著前排空了一個人的座位,宋老大冷冷的問道,“那個座位是誰?怎麼早自習都開始了還不在座位上。”
“報告。”
何思蓉氣喘籲籲的站在門口,臉上滿是明媚的笑,“宋老師,不好意思,我上衛生間去了。”
宋老大沉著臉點了點頭。
紮著高馬尾的少女如蒙大赦的快步走向座位,卻沒想到剛坐下,就砰的一聲隨著歪斜的椅子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