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聽雪知道說不動他,咬著唇點了點頭,似是不再執著了,又笑著上前為他斟茶,言笑晏晏的轉移了話題。
待到容承衍發現汪聽雪偷偷跟上鎮國公的隊伍去了雁關時,已經是一日之後了。
這幾日/他忙著四處調兵,一時疏漏,沒想到她居然就這麼跑了。
然而不等容承衍心急如焚的調兵遣將準備去雁關奪回妻子,汪聽雪便帶著穆元願意一致對外的認罪書回了宮。
容承衍不想說自己這兩日是怎樣的寢食難安,甫一見面,他甚至顧不得去看那認罪書,就一把打橫抱起了妻子,身體力行的懲罰了她一番。
珠簾高卷,荷香陣陣的交泰殿裡,汪聽雪香汗點點的趴在綢被裡,反手揉著自己被容承衍打得通紅的嬌臀,眼中滿是委屈。
冰肌玉骨的少女橫臥在被間,鴉青的鬢發蓬鬆的散落肩頭,黑與白的對比是那樣的分明,偏偏起伏間恰有一點嫩/紅,直引得容承衍滿腔的怒火都化作了欲/火。
攻城略地之際,容承衍沒有再問她究竟是怎樣說服的穆元,只是更深更緊的纏住了懷裡的嬌/軀。
昔日因為家族舍棄了聽雪的穆元,如今卻為了她拋下了所有。這個男人,實在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酣暢淋漓之後,嬌慵體倦的汪聽雪由得容承衍沾著濕帕替自己清理,自己半眯著眼昏昏欲睡。
“主人,穆元已經漲滿九朵花了,主人你真是太厲害了,看來我們現在只要容承衍填上最後一朵,這個世界就可以結束了。”
汪聽雪唇邊勾起了一抹淡笑,眼前再次浮現起她在雁關同穆元的對話。
“聽雪,你回來了。”還身著甲冑的穆元一見到她,就激動的下了馬,甚至顧不上先給下了馬車的穆國公請安。
“國公,可容本宮同世子單獨聊幾句?”
穆國公原本鐵青的臉面對汪聽雪時立即變的恭謹,看著他走遠的背影,穆元的眼中也多了幾分晦色。
“值得嗎?為了我,你要放棄你的家族,你的國家,你的道德嗎?”
穆元抿了抿唇,沉聲回道:“值得,聽雪,在漠北,我經歷了生死一瞬的危機,在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對我才是最重要的。”
汪聽雪拂了拂耳邊的鬢發,回眸看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可是你失策了,陛下寧可背上千古罵名,也不願放棄我。陛下是不會輸的,而你,你會變成民族的罪人,天下蒼生的罪人。”
不等穆元反駁,她又繼續說道:“跟在你身邊的眾將士,他們知道你打算配合方陽伯嗎?知道他們尊敬的穆將軍實際是一個和外族勾結的小人嗎?”
“他們因為信賴,因為敬仰,所以對你盲從。現如今,你要帶著他們一起被釘上歷史的恥辱柱嗎?”
穆元頓時神色慘白,他不是沒有想過這一切,他只是不願也不敢去想罷了。
“回頭吧,穆元。你昔日為了家族和理想親手殺死了汪淮,如今,你還要把穆元也殺死嗎?”
穆元顫抖著手從懷裡掏出來兩瓣猶帶血跡的玉佩碎片,“生死關頭,是聽雪給汪淮的玉佩救了我一命,如果我願意放下一切,只想重新做回汪淮,你還願意跟我走嗎?”
汪聽雪閉了閉眼,看向穆元的眼中多了幾分悲憫,“可是,我已經不是昔日的聽雪了,對不起,我遇到了另一個想要執手一生的人。”
她的眼中滑下了一滴清淚,彷彿是在同他做最後的道別。
穆元想要抬手接住她的淚,卻到底還是晚了一步,看著落在地上瞬間消失無蹤的水珠,他慘然一笑,“我這個人,真是永遠在錯過啊。”
天高雲闊的初夏,汪聽雪同穆元相對而立,一陣清風拂過,帶起少女裙擺翩躚,分明近在咫尺,但他卻再也握不到她,穆元知道,這應該,就是他們此生最後的結局了。
看著他上方流光溢彩的寒梅圖,她一時竟也有些悵惘,再見了,穆元。
是年六月,狄族入關,鎮國公世子穆元英勇奮戰,浴血沙場,手刃敵酋,力戰而死,享年二十有四。
“縱使你昔日有不臣之舉,如今功過相抵,大不了,為父拋下這鎮國公的爵位,我們一家回隴州老家度日也好。元兒啊,你為何要詐死離開呢?”
一身青衣的穆元三跪九叩的辭別的父母,最後回頭看了看戰火後繁華依舊的京城,堅定的轉身。
“因為兒子現在,想重新做回汪淮,即使,即使已經太晚,但父親,請原諒兒子的任性,當穆元,真的太痛苦了。”
一如昔日進京時那般,一人一馬,他挺拔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茫茫人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