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閑適的一步步走向面色慘白的汪聽雪,彷彿蓄勢待發的黑豹,正逗玩著掌下的獵物。
汪聽雪身子發軟,看著漸漸逼近的男人,踉蹌著一步步倒退,直到退無可退,跌坐在牆邊的貴妃榻上,抱著膝,眼中漸漸升起了霧氣。
容承衍停下腳步,半倚在屏風前,嘴角噙著懶洋洋的輕笑。方才還像一個志得意滿的小狐貍呢,現在又變成柔弱可憐的小白兔了。
看著小兔子水潤潤的眼睛,容承衍語帶笑意,“看來汪小姐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這可怎麼辦?”
汪聽雪纖纖玉/指揉著裙角,仰頭看著燭光下不怒而威的肅王,舔/了舔唇,“我,民女就當不知道,還請,還請肅王饒我一命。”
聲音軟糯,嚶嚶還帶著幾分哭腔。容承衍強行壓下想要上揚的嘴角,面沉如水,“保證?本王……”
“肅王殿下來松州,肯定不是為了收茶。王爺可是想要調查淮城人?我願意為王爺效勞!”汪聽雪生怕肅王說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話,急切的插言。
容承衍眼中閃過一絲贊嘆,收起了逗弄眼前少女的心思,邁步坐在了貴妃榻上,看著身邊柔弱少女低聲誘哄,“你還知道些什麼?都說出來聽聽,說的好,本王,我就饒過你。”
他下意識的不想用王爺的自稱,方才不過是有意在少女面前顯得威嚴罷了。
平日裡,他寧可自稱我,也不願用本王。屬下都以為他這是平易近人,各個感恩戴德。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時因為怨恨,肅王這個稱號,代表著他的屈服與失敗。代表著那個曾經困在深宮裡,只能搖尾乞憐求存的自己。
總有一日,他會重新回到金鑾殿,回到他曾屈膝跪拜的地方,用鮮血來祭奠母親和那些為了保護他死在孫家父女手中的所有人。
容承衍回想起心頭大恨,眼中射/出了滲人的狠戾。汪聽雪還以為這是沖自己來的,瑟縮著纖薄肩膀小心的向軟榻深處挪了挪。
被少女的動作拉回了思緒,容承衍啞然失笑,他狀似無意的向後仰了仰身子,長腿更近一步的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汪聽雪不敢再動,鼓起勇氣看向意定神閑的肅王,“松州的茶葉自十幾年起便一直被淮城壟斷,除了銷往江南的高階茶葉,剩下的中低端茶葉都被他們收走了。大家都曾戲言,這幾年我們簡直就是為淮城人種茶的茶農。”
“他們量要得大,價錢卻一直壓得緊,這也是為何蘇會長願意將茶葉賣給殿下的緣故。城中茶商有默默屈服的,有苦心研發高階茶葉開拓市場的,也有如範家和淮城人攀上關系的。”
汪聽雪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拿眼打量身邊沉吟不語的男人,咬了咬唇放下重磅炸/彈,
“我曾命手下掌櫃打探過淮城的用茶情況,絕對消耗不了如此大的供應量。其實民女上一次同殿下談茶葉消費群體時,還有一種人沒有說。”
迎著男人深沉的目光,“那就是漠北狄族,他們以放牧為生,缺乏果蔬,因此視茶如珍寶。也是對茶葉依賴性最大的一個群體。”
“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他們將這些收購來的茶賣去了漠北。因此才會一日比一日豪奢。”
“然而,這卻是……”少女吞吞吐吐,不敢再說。
“這卻是通敵叛國的大罪。”容承衍淡淡補充道,深邃雙眸射/出鋒銳利芒。他夜間在範家打探得到的訊息,汪聽雪居然僅憑推算就猜得八/九不離十。
為了控制北方狄族,朝廷自開國起便一直嚴格限制榷場的交易份額。而淮城人卻為了暴利,公然走/私。從南至北,這背後的關系網,想必也是盤根錯節。
“一切只是民女的一點揣測,並無真憑實據,還請殿下恕我妄言。”
看著忐忑不安的少女,容承衍心頭油然而生一股慾望,那是磅礴的佔有慾。在她嬌花照水般嫵媚動人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機敏聰慧的心。
這樣才貌雙全的佳人,卻偏偏是開在別人枝頭上的嬌花。想到這,容承衍雙拳緊握,如果說殘酷宮廷讓他從小就感情斷絕,那麼骨子裡的皇室血脈卻讓他無師自通的就懂得,如果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就算是用盡千般手段,也一定要得到。
皇位是如此,眼前的佳人亦是如此。別人的妻子又怎麼樣,他看中的女/人,命中的姻緣,註定了是他的。
更何況,京中傳來的暗報顯示穆元即將停妻另娶,這個無依無靠的小可憐,註定要落入自己的懷抱。
容承衍心中打定主意,看向汪聽雪的眼神越發熾/熱噬人,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
“我今日在範家,聽說松州城風傳汪小姐身遇意外,已經不治而亡。不知汪小姐現在可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