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是要回去了?”錢掌櫃躬著身子跟在汪聽雪身後,表情恭敬。
“時候不早了,我便先回城了。還要勞煩錢掌櫃在這盯著,看看什麼時候開園採早茶。”
錢掌櫃自然諾諾應是。轉過身卻對身後的心腹小廝直使眼色,直到對方打著手勢表示一切搞定他才稍微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
看著稍作休整後上了馬車的汪聽雪,錢掌櫃暗中唸了聲佛,要怪,就怪她太聰明,若是她始終安安分分的呆在深閨裡,他和汪族老未必會下狠心辣手摧花。
“馬夫的後事都交代清楚了?”他直起腰,森冷的看著立在一旁的心腹。
“一百兩銀子的定金都送到他家去了,說好了事成之後再追加一百兩。他老子娘抱著銀子樂得嘴都合不攏,這馬夫為了兒子有個好前途,有什麼不肯的。”
錢掌櫃眯了眯綠豆眼,“你沒留下痕跡吧。”
那小廝拍著胸脯保證,“我辦事,掌櫃的您就把心好好收肚子裡吧。”
錢掌櫃便撚著鬍子笑了起來,“你是個好的,以後,自有你的前程。”
知琴扶著汪聽雪上了馬車,“小姐真厲害,第一次出馬就談成了這麼大的生意。”
坐在下首的知棋一邊替汪聽雪斟茶一邊補充道:“對對對,就像那戲文裡說得那樣,這就叫虎父無犬女。”
汪聽雪聽她說得好笑,正要接過茶盞,就被突如起來的外力沖擊的倒在了軟榻上,青花瓷杯骨碌碌的滾在馬車地毯上,兩個小丫鬟也顧不得撿,都被左右搖晃的馬車帶得栽倒在角落。
緊緊攥著坐榻旁的雕花扶手,汪聽雪冷靜的指導兩個丫鬟抓/住身邊的木欄先固定住身體。
車門外的馬夫一聲不吭沒有半點動靜,汪聽雪知道,繼續呆在車廂裡那就是死路一條,她緊緊靠著車壁,騰出一隻手伸直指尖揭開了車簾。
自城外茶園到松州城的這段路途並不荒僻,松州茶商的茶園大都相距不遠,每日需要在兩地間奔波的路人並不在少數。
然而扯下車簾,汪聽雪卻心中一涼,這不是茶園回松州城的路,馬夫走了反方向,這是汪家茶園同城中另一家茶商範家茶莊之間相隔的荒山,素來人煙稀少。
汪聽雪知道,指望外界的救援是不能夠了,馬車四處已經開始傳來令人發寒的嘎吱聲,很顯然,馬車這是要四分五裂了。
她松開了緊握著的扶手,順著外力從車尾滑到了車廂中部,反手握緊鑲在地板上的茶幾腿,蹬著腳開始踹門。
兩個驚慌失措的丫鬟此時彷彿有了主心骨,也跟著一起踹著被人從外面封死的車門。在生死關頭旺/盛的求生欲之下,三個人的力氣遠遠超過了超過了汪聽雪的估計,看著突然被踢開的車門,汪聽雪甚至來不及抱住頭,就被甩了出去。
被甩在半空中時,看著澄澈的天空和漂浮其中的朵朵白雲,汪聽雪尚且來不及尖叫,就被擁進了一個緊實有力的臂膀,她直直的撞進男人硬/邦/邦的胸膛裡,鼻子一酸,眼淚就簌簌的落了下來。
容承衍今日是特意親自來視察最後一家的茶園的。暗報顯示這家範姓商人和淮城人關系緊密,甚至將自己的小/姨子獻給了每年收茶的淮城大商人郭志尚做小妾,對外一直號稱兩人是連襟關系。
這個範老闆也是一開始最為反對把茶賣給蜀州人的茶商,如今卻改了口殷切邀請容承衍來茶園看茶,其中定有緣故。
肅王親自上陣唱了這麼久的戲,魚兒終於上了鈎。容承衍便給面子的替代了這幾日四處跑腿的楊文康,親自前往範家茶園。
卻沒想到,會在半路上偶遇馬車失控的汪聽雪。
看著自馬車中飛出的熟悉身影,他尚來不及思考,身體就先行一步自馬上一躍而起,一把撈住了半空中的少女。
被沖力帶著後退了幾步,容承衍緊緊貼著懷中嬌/軟的身體,只覺得獨屬於她的絲絲甜香又再次縈繞而來。
身穿鵝黃襦裙的汪聽雪,腰/肢也彷彿剛抽條的柳枝,盈盈只堪一握,掙紮中淩/亂的衣衫露出半截柔/膩/雪/頸,若隱若現間彷彿能窺見精緻玲瓏的鎖骨,鬆鬆挽著倭墮髻的青絲此時也釵環淩亂,處處流露著嬌慵。
汪聽雪抬起頭,被撞到的鼻子酸得讓人淚流不止,纖長濃密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紅唇微顫,弱態伶仃中透著可憐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