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今日就要走!”汪聽雪顧不得還隱隱作痛的腳踝,看著急匆匆收拾包袱的穆元就要上去幫忙。
“父親受了重傷,我得盡快趕回去。”穆元聲音有些哽咽,他實在害怕自己趕不上見父親最後一面。
汪聽雪此時冷靜下來,指揮著幾個丫鬟給穆元收拾行李,言語間將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
“北方此時天氣尚寒,上次做的貂皮大氅你要穿上。還有些避寒藥品,對了,吃的也不能少。”
說著又踮著腳開了花梨木頂箱櫃,取出一件輕薄的黑狐皮裘襖,毛面朝裡,外面是繡雲紋的黛青杭綢。
“這是我親手縫的,夫君穿在衣服裡,輕便又暖和。”
穆元接過裘襖,抬臂將妻子抱起安放在榻上,“我此次回京需要快馬加鞭疾行,不能帶上你。你在家中好好養傷,我安頓下來就派人接你進京。”
汪聽雪依戀的摟住穆元,又從條案上取出一對玉佩。“夫君上個月訂好的玉佩今日送來了,還是我們一同畫的花樣子呢。”
她瑩潤指尖舉著一對羊脂玉佩,鏤空雲紋篆刻著“不離不棄,莫失莫忘。”互為陰陽,恰好組成一個完整的圓。
那玉瑩透純淨,細膩滋潤。是穆元從一個西域商人手上買來的原石,兩人畫了花樣,請城中最富盛名的玉雕大師雕的對玉。
沒想到恰在今日送來了。汪聽雪將玉佩系在穆元腰間,又小心的替他穿上裘襖。
“路上不要太著急,行路時切記小心。”
“路引要記得收好。”
“財不露白,千萬不要露宿荒野。”
“萬萬不可為了趕路耽擱了用餐,我給你準備的幹糧你要記得吃。”
知琴扶著汪聽雪蹣跚著將穆元送到了門口,看著他俊挺身姿,眼淚便似斷了線的珍珠簌簌落下,“夫君,不要忘了聽雪等你回來。”
他放下手中馬韁,回身緊緊摟住哭得似個淚人般的少女,似乎要將她嵌進身體裡般用勁。
半晌,穆元握緊了拳,放開汪聽雪,翻身上馬,頭也不回的向西而去。
看著小姐倚在門邊怔怔流淚的樣子,知棋遞著帕子安慰道:“姑爺幾日後就回來了,小姐快別哭了。”
汪聽雪接過手帕,無聲拭淚,他不會再回來了。
穆元一路到了城門口,強忍著回頭的慾望,掏出路引下馬等待出城門。
“穆兄。”
他扭頭一看,沒想到排在身後的竟是楊文康。
“介弘,還要多謝你替我介紹智明大師。”他面露感激,拱手行禮。
“看來穆兄已經痊癒了,唉,我也聽說了鎮國公的事情,還請穆元多多保重。”楊文康側身避過他的禮,嘆著氣拍了拍穆元肩頭。
穆元看了看眼前隊伍,“我在邸報上看到介弘高中二甲,不知現在身在松州是?”
楊文康扯了扯嘴角,“現在朝中一黨獨大,我這個想要獨善其身的,只好求了個外派避避風頭了。承蒙家父還有些舊關系,便將我派到江南當個小縣令。”
穆元聞言頓時深施一禮,“我不在松州這段時間,不知可否煩請楊兄幫我多關照關照家中生意,內子性格柔弱,在下實在擔憂。”
楊文康愕然,素來驕傲的鎮國公世子竟對他行大禮。連忙扶起穆元,“穆兄放心,小弟能幫的上的,定不會袖手旁觀。”
出了城門,兩人揮手作別。看著策馬揚鞭賓士而去的穆元,楊文康忍不住撓了撓頭,想不到他對這失憶時娶的商家小妻子,倒還有幾分深情。
待到回了別院,楊文康說笑般向肅王提起來此事,“穆元恐怕以為臣是外派到了松州治下哪個縣當了知縣。卻不知臣不日就要趕往殿下的封地烏州。”
“他這一番安排,恐怕要付諸東流了。”
容承衍頭戴紫冠,此時正正襟危坐在紫檀木太師椅上翻看手下收集的江南情報,聞言眯了眯眼,一邊翻著頁一邊淡淡說道:“那你便先留在松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