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順著熟悉的長廊走回臥房,穆元卻再無昔日富貴閑人的閑適恬淡,始終眉頭緊鎖,思考著京中局勢。
進了主院,卻發現汪聽雪安坐在院中石桌旁等著他,此時月色清泠,竹影參差橫斜。汪聽雪披著湖色折枝茶花紋披風,清素如月下曇花,偏偏眼角上挑,回眸間堆砌著風流媚/態。
“天氣寒涼,為何坐在院中?”穆元大步上前,眼中滿是不贊同。
汪聽雪從寬大的袖中掏出一個掐絲琺琅手爐,示意自己早就做好了保暖措施。
“夫君可還記得兩年前我們成親時喝的女兒紅,父親當時說只埋了五壇,但我方才突發奇想,命幾個小廝去後院又挖了挖,你猜如何,父親竟埋了整整十壇。”
汪聽雪指著桌上的薄胎瓷酒壇,“我便命他們取出了一壇等夫君回來共飲。”
穆元揚了揚眉,“想來這也是岳父大人同娘子之間的默契了。” 他提起燙酒酒壺為汪聽雪斟酒,“你腳上有傷,不可多飲。”
汪聽雪捧著纏枝蓮花瓷杯接酒,聞言訕笑,纖指輕扯穆元衣袖,面露哀求,“好夫君,這個是女兒家的陪嫁酒,就讓我多喝幾杯吧。”
穆元一愣,想起這女兒紅的典故,看著汪聽雪飲過酒後雙頰暈紅,波光流轉間的媚//態,一時心動神搖,無端覺得今夜才是兩人真正的新婚之夜。
他舉起酒杯哄著不勝酒力的汪聽雪喝了合巹酒,順著她唇邊滲出的酒漬一路深吻進她的櫻/唇,吮/吸著少女口中的甜蜜,只覺得酒不醉人人自醉,心中頓時像沸水一般沸騰激動,一把打橫抱起懷中嬌/軟/玉/體就進了屋。
兩人雙雙跌進高床軟被中,汪聽雪鴉青長發鋪在銀紅府綢被上,瑩白小/臉更顯妖/嬈。她半支起身子看著床邊喘著粗氣的穆元,聲音輕/顫,“夫君,不可以。我,我小日子來了。”
穆元似被一盆涼水迎頭潑下,他閉了閉眼,只能強行調息壓下蓄勢待發的昂揚。
“我先去洗漱。”
汪聽雪羞窘的將小/臉埋在錦被裡,直到渾身帶著冰涼水汽的穆元上了床,才把她挖出來。
“睡吧。”穆元抬手放下拔步床金鈎上別著的海棠花羅紋床帳,和汪聽雪並肩睡下。
“夫君可生氣了?”柔嫩的小身子不老實的鑽進他懷裡,握著他的大手放在自己小腹。“以往來月信,夫君都替聽雪暖小肚子的。”
他滾燙大手毫無阻隔的貼著少女嬌/軟的小腹,不一會就將略帶涼意的腹部暖得熱了起來。
“夫君還沒有回答我呢。”汪聽雪扭了扭身子問道。
“沒生氣。”他嚥了咽喉,強自冷靜道。只是有些遺憾,如果能盡快讓她懷上孩子就好了。
汪聽雪翻身面對著穆元,“夫君從前做世子的時候,平日都會做些什麼?”
穆元一愣,“鎮國公府是武將世家,我自幼就跟著師傅習武,長大些便進了軍營。每天不過磨礪武藝,學習排兵布陣罷了。”
“那夫君豈不是武藝高強,可能像話本裡說得那樣,騰空而起幾十丈高。”
穆元失笑,“不過比常人靈敏些罷了,我若真是武林高手,又豈會跌落淮江為娘子所救。”
汪聽雪卻不以為然,“夫君可知雙拳難敵四手,依我看,不是卑鄙小人暗箭傷人就是瞎貓撞上死耗子,才恰好射/中你罷了。”
穆元被她對自己的盲目推崇熨得心中一暖,緊了緊環在纖腰上的手臂,“我說娘子平日閑在家裡做什麼,原來是在看話本啊,怪不得出口成章。”
汪聽雪好不意思的在他頸間拱了拱,“正是有夫君為我/操勞,我才能坐享其成,悠閑度日啊。”
穆元含笑吻了吻她額間鬢角,嗅著她青絲間的清新甜香,柔聲哄道:“睡吧。”
夜色漸深,懷中少女呼吸漸漸放緩,穆元知道她快睡著了,正閉目調息準備睡去,就聽見汪聽雪輕輕說道:“然而當日放箭之人,卻是我同夫君的媒人。若不是他,恐怕我也不會認識夫君了。”
穆元心中一酥,下意識的摟緊懷中溫香/軟玉,竟突然不敢想象若兩人從未相遇會是怎麼樣的情形。
第二日,穆元外出巡視汪家在城中的幾個鋪子,準備挑選幾個掌櫃代為主持生意。就聽說了一個讓他目眥欲裂的訊息。
原來本月上旬皇上在皇家獵場舉辦了春獵,命已經年過半百的鎮國公替他開箭,鎮國公卻不慎墜落馬下,性命垂危。
說起鎮國公府,大家紛紛面露唏噓的談起當年南下江南英年早逝的世子,又念盡今日時運不濟的鎮國公,各個同情不已。
自鎮國公受傷到訊息傳至江南已經過了快一旬,如今老國公是生是死恐怕沒有幾個人能說得清。穆元哪裡還顧得上託付生意,翻身上馬就往家中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