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躺著的那個人,面色枯黃,身上的衣服空蕩蕩的,彷彿只剩下了一具皮囊。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是她那高大威猛的阿瑪!?
許是被屋裡的說話聲吵醒了,費揚古眼珠子轉了轉,睜開了眼睛,一抬眼就看到了惠敏,眼裡閃過一絲歡喜,抬了抬手,輕聲喚道:“敏兒,我的乖女兒。”
惠敏再也沒忍住,帶著哭腔喚了一聲阿瑪,跪在了他的床邊。
費揚古摸了摸惠敏的頭,道:“別哭,阿瑪沒事。”
小孫太醫此時也立在一旁,對惠敏道:“我說福晉,您還讓不讓我把脈了。”
惠敏此時才不好意思地挪了挪位置,讓小孫太醫給費揚古診脈,順帶還瞪了他一眼。
小孫太醫被瞪了一眼,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委屈。
可眼前診脈要緊,也就將自己的那點小情緒暫且收了起了,瞬間變身嚴謹負責的太醫來。
惠敏和覺羅氏此時都緊盯著他,見他左手搭了搭脈,又換了右手,然後又換了左手,摸著下巴不語。
惠敏急了,罵道:“死孫重樓,給我裝什麼深層,感覺說我阿瑪到底怎麼了!”
覺羅氏先是被惠敏如此粗魯的模樣驚呆了,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她家知書達理的女兒。隨後又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忙推了推她,道:“敏兒,怎能對小孫太醫如此無禮,還不快向小孫太醫道歉。”
小孫太醫也能理解惠敏此刻的心情,沖覺羅氏擺了擺手,道:“無妨,本太醫已經習慣了。”
覺羅氏:……
惠敏:……
好在小孫太醫沒有停頓,又接著說了費揚古的病情,讓覺羅氏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習慣了“是什麼意思。
“費揚古大人的病情需得靜養,心態放平和,食物以清淡少鹽為主,不可食用含糖重的食物,多飲熱水和熱湯。”
“我阿瑪到底是什麼病?”
“這是一種少見的病症,名曰‘消渴症’,下官也只是在唐代醫學家孫思邈先生所著的《千金方》裡見到過這種病症的描述。”
說到這裡,小孫太醫問覺羅氏:“敢問費揚古大人平日裡是否愛飲酒,或者飲食偏鹹。”
覺羅氏立刻答道:“我家老爺鹹食倒是不多,就是好飲酒,每日必飲二兩。”
小孫太醫點點頭,“那就對了。費揚古大人年輕時受過的傷,傷口當時恐怕並未清除徹底,留下了病根,年輕時到沒有什麼影響,這年紀大了之後舊傷隱疾加上寒邪入體,又在酒精的作用下,這才引發了這‘消渴症’。”
費揚古此時嘶啞的聲音響起:“那這病可能治得好?”
眾人一怔,方才只顧著說病情,倒是忘記了費揚古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