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酒、碧玉觴、金足樽、翡翠盤,食如畫、酒如泉,古琴涔涔、鐘聲叮咚。大殿四周裝飾著倒鈴般的花朵,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水晶珠簾逶迤傾瀉,簾後,有人披紗撫琴,指尖起落間琴音流淌,或虛或實,變化無常,似幽澗滴泉清冽空靈、玲瓏剔透,而後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強流,以頑強的生命力穿過層巒疊嶂、暗礁險灘,匯入波濤翻滾的江海,最終趨於平靜,只餘悠悠泛音,似魚躍水面偶然濺起的浪花。
殿內的金漆雕龍寶座上,坐著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底下,歌舞昇平,衣袖飄蕩;鳴鐘擊磬,樂聲悠揚。臺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深深宮邸,糜爛與紙醉金迷,將人性腐朽殆盡。
這大殿的內柱都是由多根紅色巨柱支撐著,每個柱子上都刻著一條迴旋盤繞、栩栩如生的金龍,分外壯觀。
琉璃瓦的重簷屋頂,朱漆門,同臺基,捆綁住了多少位歷代君王。引得王朝顛覆,百姓流離失所,天下改為他姓。
宮殿金頂、紅門,這古色古香的格調,使人油然而生莊重之感。
“兒臣給父皇請安。”說罷兩人行禮,身後的隨從已經被留在了外面等候。
老皇帝滿意地笑了笑,“快起來吧。去皇后那裡看看吧。自打你們成親之後就一直唸叨著。”
“兒臣遵旨。”
一路上獨孤天戰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一般,上官婉兒知道這裡是皇宮。那個在大殿之上的皇帝是獨孤天戰的弒母仇人。而他們即將要去的地方也不是他的嫡母。
雲妃娘娘才是太子殿下的嫡母。可惜的是已經逝世了。至於原因也是眾人都知道的。
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風雅澗’。天階夜色涼如水,窗內紅燭搖曳,窗外細雨橫斜,積水順著屋簷悄然滴落,在地面暈開一圈漣漪,似嘆息似挽留。
兩人被接見之後,獨孤天戰輕聲說道,“不用太過於拘束了。”
上官婉兒不知所以地點了點腦袋。
只見寢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
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
榻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覺溫潤,竟是以藍田暖玉鑿成,直如步步生玉蓮一般,堪比當年潘玉兒步步金蓮之奢靡。
如此窮工極麗,上官婉兒倒還是第一次見。
“荷葉,通下風吧。”屋內傳來一道嬌弱無力的聲音,語氣中還帶著一絲絲的疲憊。
跟老皇帝說得根本不一樣,想必只是為了打發他們兩個人吧。素問老皇帝鍾愛煉丹不喜歡在後宮裡面與自己的那群鶯鶯燕燕待在一起。
起初的時候待在江南的上官婉兒正好有些沉迷於一些畫本子當中,所以有了那種不恰當的想法。
帝師知道之後還呵責了上官婉兒,人生中第一次被關了禁閉。
站在門口處的婢女低著腦袋從兩個人身邊走了過去,竟然還沒有行禮,這算是什麼規矩?
“是,娘娘。”說著便走了過去。
接著荷葉推開珊瑚長窗,窗外自有一座後園,遍種奇花異草,十分鮮豔好看,知是平時遊賞之處。
更有花樹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時夏初,風動花落,千朵萬朵,鋪地數層,唯見後面庭子仿若如雪初降,甚是清麗。輝煌。殿的四角高高翹起,優美得像四隻展翅欲飛的燕子。
荷葉折回的時候,彷彿也察覺到了氣氛的有些不同,於是莫名地又行了個禮。
“奴婢參加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上官婉兒有些錯愕。只聽著旁邊的人讓荷葉退下。只見荷葉繼續守在了門口。
荷葉經過上官婉兒的身側的時候,上官婉兒彷彿聞到了一股藥味,跟著之前獨孤天戰帶給自己的那瓶金瘡藥一樣的味道。
雖然只是一股淡淡的味道,幾近聞不到,但是上官婉兒的嗅覺從小便出色於別人。
明明是個婢女但是渾身的氣質並沒有一股屬於下等人的那種樣子。反而她才是這裡的主人一般。不卑不亢。
彷彿一個暗衛一般。
暗衛!
暗衛,一般是秘密訓練,負責主子安全,執行暗殺,保護,監視等等任務的。一般是主子自己信任的人訓練甚至是自己親自訓練的。
他們一般選自世界各地的孤兒,或是有特定的效忠、守護家族中的孩子從小進行培養,首先保證忠誠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