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房先生,觀吾今日可遂志否?”
劉邦將秦宮內的皇帝冠冕取出戴在自己的頭上,珠簾遮擋他有些不習慣,伸手撩起,朝著張良擠擠眼。
子嬰開城攜咸陽官民伏地請降後,劉邦帶著一干老兄弟直撲天下中樞所在。
甫一入宮,就被層層疊疊的宮殿迷花了眼,更別提那歌颱風光,舞殿風雨了。
劉邦等沛縣人表示,自己哪享受過這個!
“先生進宮咸陽以後也不知上哪去了,這麼多好東西也不取用一二,我特地命人給先生挑選留了幾份。”
也不等張良回覆,劉邦興奮得自顧自張羅道。
“沛公,良自宮署歸,見到諸位將士興高采烈,披綢掛緞,可是有什麼喜事?”
張良入咸陽後,第一時間就去了收藏戶籍田畝冊的宮內署衙,見到沛縣義軍如此恣意放縱,既在意料之中,也有著深層的隱憂。
“弟兄們披荊斬棘,終於攻破了咸陽,這裡可是大秦的心臟,難道這樣的喜事還不值得高興嗎?”
劉邦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諸軍都在往自己袋裡摟錢,他是知道的,甚至是有一定的默許。
秦宮財寶這麼多,府庫已經封存,他要拿的肯定是大頭,從手頭間分潤一些給底下出生入死的弟兄們又有什麼呢。
“子嬰請降時,沛公與關中百姓約法三章,秦人皆稱頌,張良也以為你是有著大智慧的賢人,沒想到鼠目寸光,竟達如斯田地!”
張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這些東西是沛公你可以動嗎?”
見張良臉色鐵青,劉邦這才人興奮狀態抽離出來,“先生這是何意?”
正在興頭上,張良卻說著煞風景的話。
“咸陽一破,函谷一線乃至藍田大營的秦軍無主,沛公覺得函谷關還能擋住項梁的諸侯聯軍嗎?”
“沛公取了秦宮的珍寶,項梁以及眾諸侯苦戰日久,一無所得,你覺得他們會善罷甘休嗎?”
劉邦收斂笑容,有些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那該怎麼辦,東西拿都拿了?”
典冊上的珍寶,想讓自己再拿出來,那是何等的肉痛與艱難,將心比心,廣大將士東西還沒捂熱,現在逼著他們上交,豈不是要起兵變!
“既然沛公取了物資珍奇,那就不妨將關中之地讓出來吧。”
張良的話可謂石破天驚,與關中之地相比,再寶貴的奇珍也比之不上啊。
“先生還是堅持認為項梁不會履行承諾?”
越過武關行軍之時,劉邦就與張良就項氏提出的入關中者王一案有過溝通,雙方各執一辭。
張良有他的見解,劉邦有他的僥倖,此時再拿出來,不過是舊事重提罷了。
“沛公,原本我們佔據了關中,就是貪天之功,沒有聯軍在函谷牽制住了秦軍藍田主力,逼降咸陽只是痴心妄想。”
“我們是義軍的一份子,於情於理,本就應當利益均沾,如此一來,方能不至於自絕於天下。”
“既取了巧,又得了利,原本同我們一樣的弱勢諸侯守望相助,在項梁刁難之際還能幫襯一二,這下子,他們白忙活一場,心裡能沒有怨言,還願意伸出援助之手嗎?”
每說一句,劉邦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先生別再說了,起兵反秦,建功立業,各憑手段本事,我等涉險至此,付出一點也不比項梁他們小。”
“函谷關得破,興許還要得益於我們取了咸陽呢!”
沛縣義軍不僅是面臨著險路行軍的艱苦,兵臨咸陽城下時,勸降城內守軍,也是擔著天大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