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夷宮內,大秦新皇贏子嬰正盯著蘭錡之上的寶劍。
原本這裡是存放始皇以及二世胡亥佩劍天問的所在,可如今,蘭錡之上只有一柄略顯普通的青銅鈍劍。
天問劍被蒐羅天下名劍成嗜的趙高取走自用了,鈍劍是子嬰的佩劍。
過了良久,子嬰的兩個兒子走了進來,靜靜的站在父親的身後。
“如何了?”
子嬰轉過身來,開口問道。
“孩兒去的庸城,魯勾踐已經應下了,不日就會以公幹為名潛來咸陽。”
“只是那魯勾踐是羅網中人,他能真心相助嗎?”
長子名顯,次子名丕,宮內宮外都是趙高的人,子嬰手頭無人可用,只有兩個兒子可以商量密事。
贏顯雖然有疑問,但還是依照父親子嬰的吩咐聯絡了魯勾踐。
“早年間,我對魯勾踐有恩,外人不得而知,江湖人重然諾,再說了,我們也只能相信他了。”
魯勾踐被趙高委任為章邯的監軍,在被圍困之後,卻是隻身逃了出來。
“此人有三指劍魔之名,一手劍術出神入化,只在當世劍聖蓋聶之下。”
趙高不是庸手,執掌羅網多年,養了一大堆的心腹死士,如果不是六劍奴盡數折損於外,光憑魯勾踐一人,子嬰還真不敢輕易下手。
“丕兒明日聯絡韓談,宮內有他佈置,趙高做夢都想不到,他一直以來所倚重的內監臣竟然是我的人。”
子嬰就像眼前的那柄鈍劍,表面上人畜無害。
然則,他以成蟜之子的身份存活至今,並且得到了兩代帝王的信任,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鈍劍無鋒,卻又無折損之患。
關鍵之明,鈍劍也是能殺人的。
他有心除去趙高,以前佈置的一些暗子都動用了起來。
在他的心裡,趙高弒君在先,威逼自己背鍋在後,如此兇頑,他是必須要翦除掉的,至於秦國的將來,他暫時還沒考慮那麼多。
子嬰已經即位,只是尚需齋戒五日,入宗廟參拜祖先,接受國璽,如此才算大禮完成。
如今國璽都在趙高手上,子嬰連個空頭印章都算不上,趙高對子嬰是全無戒心。
他的弟弟趙成是禁軍統領,女婿閻樂是咸陽令,整個咸陽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又何需忌憚一個從來低調的子嬰。
趙高的困局並沒有因為另立子嬰為君就得以排解,這些日子他可謂是忙的心力交瘁。
他委任心腹韓談大肆清理了一遍章臺、望夷諸宮,以防再出現類似事件,宮裡剛太平了一些,咸陽城外又出現了義軍的旗幟。
這支義軍打著劉字將旗,突然出現在咸陽城外,封鎖了整個咸陽,看樣子內史郡的其他縣城大部分也被他們突襲得手了,這才能有恃無恐的出現。
因此,趙高打定主意,只等子嬰拜祭完祖廟,就以新皇子嬰的名義號詔咸陽城居民助戰,擊潰城下的義軍。
只是,這個時候,子嬰派人傳來話,聲稱生病臥床不起了。
瞎子也看得出,這是託辭,趙高以為子嬰對商量好的事情起了變卦,於是怒氣衝衝的趕來望夷宮。
口稱是親自延請皇帝出門,實際上連等待通傳都沒有,就直接闖了進來。
“陛下身系社稷,既已齋戒,為何對定好的良辰一誤再誤!”
“城下有叛軍出沒,此時正當陛下登高一呼,號召全城百姓合力擊賊,可陛下呢,竟然託病不出...”
一隻腳踏進門,趙高就高聲嚷嚷起來,彷彿他才是望夷宮的主人。
只是等他眼神落定,卻是意識到了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