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蘄縣大澤鄉,一直被王離封堵的農家叛逆陡然在秦軍防線上開了個口子。
打著迎立扶蘇的旗號,一行人勢如破竹,無數農家弟子趕來匯聚,涓涓細流有成汪洋大海之勢。
“俠魁,下一步該往哪走,總要定個方略出來。”
陳勝甕聲甕氣得同朱家商議,眼前不斷有巡邏計程車卒走過。
“再者,士兵們都是以農家弟子為核心凝聚起來的,總得有個名頭才是。”
農家起事,應者雲集,衝破秦軍封堵後更是吸納了大量逃亡百姓,勢力急劇壯大。
秦並齊楚不到十年時間,各地置郡縣,行秦律,靠的都是法吏的強制下潛。
移風易俗遭到六國百姓的強烈抵制,但礙於秦法森嚴,只能把不滿藏在心底。
朱家、陳勝等人起事隊伍一到,有了挑頭的,這些人也就順勢而起。
其中比較出色之人有葛嬰、武臣、張耳、陳餘之屬,這些人平日裡便與農家有來往,聞聽農家首倡聚義,欣然趕來投奔。
“可惜我農家女管仲不在,要不然軍師之職非她莫屬。”
朱家感嘆道,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高舉義旗起兵抗秦,軍旅之事與江湖經營大不相同。
由於炎帝決選出了俠魁,農家之支隊伍的首領理所當然由朱家擔當。
不過內部諸多齟齬,如田虎田仲陰奉陽違,只是暫時礙於大敵環伺,這才沒有爆發出來。
“吳廣老弟,全賴你這次窺破秦軍佈防上的虛實,這才能帶領弟兄們從包圍中闖出來,如果有什麼好的定計,還請暢所欲言。”
現在的農家,司徒萬里、陳勝吳廣、田言屬於朱家拉攏的堂口,實力上對田虎田仲形成壓制,如此方才形成相對的穩定。
神農堂一堂之力,幾可與田虎田仲兩堂相抗,這全是平日裡朱家運籌經營的結果。
但眼下是行軍打仗,朱家對兵家之事難以摸透,所以能窺破秦軍佈防的吳廣就被視為這方面的能才。
而且吳廣潛伏羅網多年,心智定力皆是上上之選,就衝他扮演金先生的這份隱忍,朱家也相信他有好的謀算。
“凡事皆有法度,愚以為我們的隊伍既是舉義,那就應該稱為義軍。”
“陳勝大哥所提打出擁立長公子扶蘇的旗號,此策甚妙,這也能為我軍贏得更多的支援。”
看了陳勝一眼,吳廣繼續侃侃而談,“師出有名,大義在我,眼下需要定奪的就是先取何處存身!”
起事聚義不是流寇過境,要的是能源源不斷得徵發兵員糧草,這樣才能有動力不斷朝咸陽推進。
“雖然王離被甩開了,但陳縣的郡兵實力不可小覷,還不是我們可以正面硬碰的。”
“但是蘄縣以東的陳郡各縣,守備空虛,我農家弟子在那裡有著不俗的鄉望,只需遣一偏師,即可輕易取得。”
“等到陳縣周邊各縣盡在我手,正好四面合圍陳縣,如此一來,陳郡就盡在義軍手中,之後無論是向南攻取九江還是西進關中直逼咸陽,就都由著我們來了。”
吳廣果然有著通盤的算計,朱家喜不自勝,心中塊壘頓消。
經他一言,有如撥雲見日,義軍的整個前景瞬間就展現出來了,而且場上之人心中一合計,此方略具有高度的可行性。
“好,好,吳兄弟果然大才,我這就拜...”
“報,烈山堂堂主田言大小姐回來了。”
正當朱家拍著吳廣肩膀連聲稱讚時,有弟子進來稟報,田言歸來。
“農家女管仲回來了,我義軍軍師有了。”
朱家臉上喜色更濃,臉譜都是眉開眼笑的。
吳廣垂下眼簾,眼底神色晦澀難明。
朱家去迎田言了,陳勝吳廣互相打個眼色,雙雙退出議事中軍帳,回到陳勝的帳蓬。
“大哥方才似乎有話想說?”
還是吳廣率先打破了沉寂,兄弟久別重逢就碰到秦軍的包圍,本以為會很自然的回到當年親密無間的狀態,沒想到隱隱間橫亙一道薄膜。
兩人的心底似乎都沉澱著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