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君薨逝,新皇即位,為了天下安穩,一切從簡,李斯領著隨駕的百官於沙丘跪拜了新君,二世胡亥。
“陛下節哀順便,當下最要緊的是歸葬先皇遺蛻,陛下的登基大典當於咸陽舉行。”
胡亥渾渾噩噩,既有父皇逝去的心傷,也有驟登大位的茫然。
李斯所言,他只是點頭應許,表情木訥遠不如當初為王子時靈動。
“陛下哀毀過度,諸位還是先行告退吧,外間操持先皇葬禮事務繁雜,處處離不開諸位。”
趙高以胡亥心神不佳為由摒退群臣,距離咸陽還有半月路程,要做到秘不發喪,自然要尋得妥善之法。
持戟禁衛已經派出可靠人手進入四周的城池採購醃製的鮑魚,以鮑魚的臭味來掩飾鑾駕之上棺材發出的氣味。
見到眾人依次退出,趙高使了個眼色,小黃門機警得把守住帳門。
“陛下,現在還不是悲傷的時候,您有更要緊的事要辦。”
趙高說得詭密,胡亥先是茫然,緊接著露出一臉的疑惑。
思考讓他的心神大部迴歸,開始順著趙高的話題深入聯想。
“公子扶蘇與蒙恬手握西域都護府近二十餘萬百戰銳卒,他們距咸陽騎兵奔襲不過十日光景,不可不早做防備呀!”
見胡亥陷入沉思,將之一手帶大的趙高自然知道他想的什麼,當下趁熱打鐵,“扶蘇是長公子,朝野之間素有威望,又善用假仁假義收買人心。”
“蒙恬沙場宿將,蒙家軍團驍勇善戰,更有上卿蒙毅居內策應,一旦二人行不軌之事,後果堪憂。”
蒙毅敢判處自己死刑,藉以邀名,胡亥上位,趙高豈能放過蒙家!
趙高一臉的為你著想,胡亥還真吃這一套,“那該如何是好?”
自懵懂記事之時,身邊的人就告訴他,要去爭,扶蘇一進是他爭位道路上最大的敵手。
雖然趙高說其是假仁假義,但胡亥清楚得明白,大哥的威望真不是假的,登高一呼,從者雲集並非一句虛言。
“以先皇的名義去旨問責,責令二人自刎謝罪!”
趙高陰笑一聲。
胡亥面露遲疑,“扶蘇與蒙恬如何肯信?”
趙高露出滿意的笑容,胡亥這麼問,顯然是在思索事情的可行性。
“李斯善於模仿他人筆跡,幾可以假亂真,陛下可以命令李斯以蒙毅的筆跡頒詔。”
“西域遠離中央,他們並不知道先皇駕崩這回事,但見到蒙毅筆跡,我不信二人不上鉤!”
趙高惡狠狠的,自袖口掏出一封書信,“這是蒙毅寫給西域蒙恬的回信,被羅網所察覺,順勢取了回來。”
“蒙毅將行營的一切盡皆告與扶蘇,雙方暗通曲款,這是要廢黜陛下啊!”
添油加醋本就是趙高的拿手好戲,胡亥對他的信任非同一般,被這麼一挑唆,當下就崩不住臉了。
“父皇臨行時以李、馮、王三位大人輔政,而且詔書需要李斯以蒙毅筆跡寫就,丞相會聽命行事?”
李斯的權柄極大,胡亥新登大位,面對李斯那張嚴肅的臉,多少還是有點心裡沒底。
“證據確鑿,不容蒙恬反駁,至於扶蘇那邊,羅網另有佈置,總之,必定讓他的叛逆之名天下皆知。”
“會不會讓天下人恥笑朕不悌?”
兄友弟恭,乃是時人所推崇的道德準則,胡亥此時還有些顧慮他人的看法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