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水。”
見他回覆了清醒,蒙恬心下一喜,當此危難關頭,正是要同心共濟。
可能李信更多的是無法面對這樣的結果,更無法想像如何該如何面對王上失望的眼神。
“此地往東距離寢丘百十里,西距上蔡百八十里,距平輿九十里,南距新蔡八十里,最快的路線是繞開寢丘走平輿、上蔡。”
“至於楚國的先頭部隊,一直綴在身後陰魂不散。”
回過神的李信彷彿又是那個指揮若定用兵無常的沙場宿戰,“不能原路線往回!”
“先是我中了驕兵之計,又有熊啟逆反切斷大軍供應,隔斷歸路,前面肯定早有準備。”
扭頭望著亂糟糟的逃命他倆,李信眼裡全是深沉的痛,“這麼個跑法,全無章法,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哪能行。”
“項燕趁著大營糧斷這麼一衝,人都散了,一開始大家還是跟著我們的將旗走的,到後來脫隊的越來越多。”
蒙恬提起楚軍全線出擊的那一刻,隨後用手指了指身後黑沉沉的山色,“楚人就是這麼打算的,他們要一點點蠶食掉我們。”
“楚軍先鋒也不與我等大隊交戰,只是在後面鼓躁,不給我們一點喘息的機會,順便還對掉隊的將士們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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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項燕已經不需要保持大軍團整建制行軍了,因為斷糧後的秦軍已經完全喪膽,連以亂易整的勇氣都沒有了。
蒙恬自問,綴在身後的楚人先鋒隊伍,自己不是沒有擊敗他們的本領,只是此時纏鬥正中楚軍下懷,到頭來只會把最後的生機白白搭進去。
“是不能這麼逃下去了。”
“楚人只要圍在這支大軍身後,像群狼捕獵那樣,東叼一口西叨一下,就搞得所有人朝夕不保,遲早把所有人都一點點吃掉。”
原本李信一直都是清醒的,蒙恬以及周邊其他人的話都聽在耳裡,只是囿於沉重的現實,不想醒過來。
“要有人留下來,斷後拒軍,為大軍逃離楚地爭取到時間。”
“其他人也不要這麼逃了,兵甲器物,該扔的扔,化整為零,一部不過百餘人,朝著秦國方向全力逃命要緊。”
蒙恬點點頭,李信所說的也正是自己所想的。
後方還有不好的訊息傳來,不僅是郢城方圓數百里,聽說連武關都被人封鎖了。
“人選已經有了,我部校尉西乞無疆與你的部將聞叔松建制還比較完整,我們再把全軍的兵器人員往他們那集中一下,前面就是潁水,正好就地設防。”
是全軍覆沒還是壁虎斷尾,對於殺伐果斷的統軍之人來說,並不難選擇。
兩人各領一路秦軍,麾下校尉多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這也是蒙恬喚醒李信的主要因由。
不由李信開口,此時此地,校尉聞叔松絕不會應承自己下達的命令,畢竟斷後就意味著九死無生。
同樣,在建制都已經大亂的潰逃之際,李信想要越過蒙恬下令給西乞無疆也是極難的。
秦軍雖說不同於其他列國的私兵之制,只認兵符不認人,任何人不得無虎符調動軍隊,但像王、蒙、李這樣極具魅力的統軍大將,戎馬多年,早就培養了大量心腹可用之人。
提拔這些人,充任各級軍侯,指揮作戰之時才能達到如臂使指。
潁水邊,龍且率騰龍軍團一部繞著秦軍設下的防線遊戈,下游已經有雷豹軍團的前鋒抵達,很快這裡還將聚集各多的楚軍銳士。
“將士們,衝過去,不要管潁水畔的秦狗,我們去捉李信、蒙恬!”
龍且看出了秦軍斷後之軍的圖謀,想要鑿穿眼前防線,將秦人全師兜住。
潁水北岸的山丘上,白髮長鬚的楚臺公拄著柺杖,張開迷離的渾濁老眼朝下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