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殿上的一聲斷喝,駭得張開地一激靈。
自御座往下,無不驚訝的望著暴怒如雄師猛獸的韓經。
韓經也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度,這都是由於張開地的言論某些地方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韓經的維護少部分是因為對紅蓮喜愛,大部分原因還是思想意識上對和親這種行為的不恥。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不提著刀劍去拼去搏,靠著出賣女人換來一時的苟安,算什麼男兒丈夫!
盛唐之時,吹得天花亂墜的文成公主和親吐蕃是什麼樣的淒涼境遇,少有人提。
唐朝實力稍一衰落,吐番人從高原上衝下來趁火打劫從來沒有一絲的猶豫,哪裡有姻親之好應有的樣子,反而由於和親獲得了更先進的技術,兇焰更炙。
強漢逐匈奴,後世文人騷客不乏吟哦“空見葡萄入漢家”之句,少有人看到漢武帝不再送漢家女子入胡夷營帳的風骨。
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才是一個有擔當的統治者所應盡的責任。
一時的稱臣納貢損失的是財物與顏面,和親毀掉的卻是她人的花季年華。
韓經此次怒斥張開地是為此,之前屢屢設計為難韓宇也是為這般。
“我原以為,相國身為三朝老臣,必有高論,沒想到竟說出如此粗鄙之語!”
殿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韓經身上,即使意識到自己的冒失,氣勢也不能輸。
已經開了頭,韓懟懟只能繼續炮轟張開地。
“老夫一心為國,何致招來少府大人無端指責謾罵!”
紅蓮豆蔻年華,出落得亭亭玉立,加上其與樂靈太后的特殊關係,作為親善物件,事半功倍,張開地覺得這是自己深思熟慮的一招妙棋。
誰想剛一開口,沒有贏得滿堂喝彩,反而招致韓經這個小輩的疾言厲色,對方的唾沫星子噴了自己一臉,手指都快戳到自己鼻子上了。
張開地為文臣之首,他一出聲,相府一系的文臣無不同仇敵愾,紛紛站出來指責韓經。
此前的韓經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孤立無援的落拓王孫,投效在門下以供驅馳的大臣自然要為主盡忠,出言袒護。
韓經的人雖然少,但氣焰更囂張,加上姬無夜、韓宇的人在裡面混水摸魚,兩頭點火,爭吵叫罵聲都快把殿簷的琉璃瓦震下來了。
兩邊人唇槍舌劍,口沫橫飛,韓經接下來準備的一大串富有攻擊力的說辭都沒能接上。
這從某一方面阻止了韓少府罵死張相國的慘劇發生。
眼看大殿要變菜市場,韓王一拍坐榻,一口老血到底沒藏住,從嘴角溢了出來。
“你們一個個藐視君上,殿前失儀,當寡人司值武士是擺設嗎!”
韓王安幾乎是用吼出來的,吼完後群臣漸漸恢復了秩序,韓王也有些用力過度萎頓下來。
韓經、張開地等趕緊俯首聽訓,作乖巧狀。
“國勢飄搖,現在正是需要列位臣工戮力同心度過時艱的時候,你們這麼爭執,像什麼樣子!”
“能把魏國大軍吵退還是能吵來糧食!”
自嘔血之後,韓王安就傷了元氣,剛才醫囑裡的靜養以及止怒兩項注意事項一下子都違背了,精氣神更加不佳,伸長著個脖子嘶吼,發出的聲音卻比平時的哼哼聲大不了多少。
“臣等知錯!”
這個時候誰還敢頂風作案,別真把韓王氣死在王座上,那可真成了韓國的眾矢之的。
“少府韓經,咆哮君前,念在其為國奔波,暫不予計較,責令其立即出行執行出使任務。”
韓王喘了好一會兒,有點緩過勁來,說出了比較長的一段話。
出使他國可不是小事,使臣代表的是一國國體,談判以及簽署協議都是具備法律效應的,原本少不了要單獨留下韓經,耳提面命一番,現在眼不見為淨,直接給打發走了。
韓王混了大半輩子,最近好像要把往日的辛勞一併補上,拖著病體,還得繼續與群臣議政。
提前出了議事殿的韓經並沒有按照韓王所說的那樣,直接出使魏國,而是來到了後宮探視紅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