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摘、一個吃。
來來回回無數次,太陽從正當頭變得慢慢西斜。
小角依舊開開心心,辛洛卻吃得胃痛。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傻乎乎地和一個白痴較勁,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逼出小角的不耐煩、甚至厭惡。
從小到大,她都是個怪胎。
別的女孩子抱毛絨玩具時,她抱的是骷髏頭和人骨。
別的少女研究用什麼香水時,她滿身屍臭味。
別的女人想著如何約會談戀愛時,她考慮的是怎麼殺人。
她已經習慣了人們厭惡和懼怕交雜的眼神,就喜歡他們怕得要死、恨得要死,卻不得不俯首帖耳、諂媚討好的樣子。
辛洛想不明白小角為什麼不討厭性格乖戾、喜怒無常的她,總覺得他肯定會討厭她。
但是,直到整面山坡上的山莓子全部被摘完,辛洛已經吃得胃裡直冒酸氣,依舊沒有看到小角的不耐煩和厭惡。
夕陽的餘暉中,小角走到她身邊,把最後一捧山莓子遞給她,抱歉地說:“沒有了,明天再去找。”
辛洛突然一掌甩過去,把他辛苦摘的山莓子全部打落到地上。
小角急忙蹲下去撿,辛洛一腳踩上去,把山莓子踩了個稀巴爛。
小角抬起頭看她,黑漆漆的眼睛裡,滿是緊張擔憂。
辛洛經常從別人臉上看到緊張擔憂,非常習慣和這兩種情緒打交道。
但是,小角的緊張擔憂和那些人不一樣。那些人緊張她陰晴不定的乖戾脾氣,擔憂自己會受到懲罰,小角卻是緊張擔憂她不高興了。
辛洛完全沒有應付這種情緒的經驗,冷著臉問:“你不喜歡吃山莓子嗎?”
小角說:“喜歡,很甜。”
“你摘了那麼多,為什麼不自己吃?”
“給你吃。”
“白痴……”辛洛氣得正要破口大罵,突然連著打了一串嗝。
小角急忙站起來,關切地問:“你怎麼了?”
辛洛一邊打嗝,一邊氣惱地說:“吃多了!”
小角滿臉困惑:“吃多了?”
辛洛瞪著他:“都是你!呃……誰叫你摘那麼多山莓子的?呃……吃得胃好難受,還打嗝。”
小角突然笑了,像是對待無理取鬧的小孩子般輕輕拍了下她的頭,安撫地說:“洛洛阿姨好貪吃,下次我會少給你點。”
你才貪吃!你才是小孩子呢!辛洛忽然間沒了脾氣,一邊不停地打嗝,一邊懨懨地想,這就是和白痴較勁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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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洛一瘸一拐地能走幾步,但為了不留後遺症,不敢多用力,大部分時候仍然要靠小角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