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北手中的刀,以及原本讓蟒蛇迷惑的電光,此刻聚成了一條軟刀。那條軟刀於是像被很多堅韌絲線扭起的繩索,跟著狼繞過蟒蛇,軟刀緊緊勒住了蛇剩下的四個頭,把它們像氣球一樣捆在了一起。
軟刀漸漸勒緊,蟒蛇劇烈掙紮,靳北猛地一扯,那一捆蛇頸被勒斷,頭與頸彈跳著落在地面上。
蟒蛇失去了它的頭,只剩身體在地上扭動。
與此同時,一直飛舞在半空的毒蟲此時發出了強烈的焦臭氣味,地表刷地騰起了黑色火焰,一直燒到很高的地方,又漸漸落回去。
靳北連忙後退,跳到了樹上。他轉頭去看道士的情況,剛轉了一點,還沒看到,蛇頭竟然從天而降,咬住了他的肩膀。
靳北顧不得驚愕,他抽刀打在蛇頸,蛇鬆了口,搖擺著回到蛇身上。
那是一條九頭的蛇,它藏起了自己的一隻頭,現在那隻頭回來了。
黑色的火焰燒到了狼的皮毛,靳北感覺到鑽心的疼。
火焰似乎不止能燒灼皮毛,它什麼都能燒。狐貍的防護罩在火焰下竟然燃燒了起來,在裡面的白狐貍身上留下了黑色的影子。
防護罩與火焰抗衡,就像與天雷抗衡那樣,狐貍全身顫抖,似乎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只是燒到皮毛都感覺鑽心地疼,一直抵抗火焰該多麼困難。
狐貍的魚缸裡結起了寒冰,似乎是想要中和火焰的溫度。
靳北看著狐貍,卻無可奈何,他心裡被巨大的怒火充滿了,既對黑兜帽,也對無能為力的自己。他於是把這一切都傾瀉在了蟒蛇身上。
本想去助火焰一臂之力的蟒蛇被狼的電光與刀不斷襲擊,無法脫身。
但即使這樣,狐貍的防護還是越來越微弱。現在他完全是為了抵抗火焰,如果收起防護,火焰就會燒灼他的全身。那時候他不用死於天雷,也會死於火焰之下。
快結束啊。或者讓天雷一併降臨。他真的難以支撐下去了。只是想到其他人還在為了他戰鬥,他就無法放棄。
尤其是,那隻狼還在他旁邊,他真的,真的很不想……
忽然地,地上的傀儡全都彈了起來。
靳北很驚訝,剛想出手,卻發現傀儡並沒有針對他們,反而沖著黑兜帽而去。
傀儡身上銀色的絲線纏繞,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圓,把黑兜帽圍在中央。絲線操縱著他們,向中央發起攻擊。
隨著無數白晃晃的利刃刺向圓心,地表的黑色火焰小了下去。黑兜帽的力量自顧不暇,不再足以支撐毒蟲的飛舞與火焰,狐貍防護罩上的火焰也逐漸消退了下去。
狐貍趴在地上,沒有抬起頭。隨著火焰的消退,他的防護也一點點散了下來。沒有了即時的威脅,舒臨安需要喘口氣。
他知道這樣暴露在外面很危險,一道天劫下來他不說必死無疑,至少也半條魂飛天外。
但是剛才與火焰的掙紮耗盡了他所有力氣,防護的消失是他迫不得已。
傀儡的攻擊加上廖方圓不斷飛出的符籙,讓黑兜帽疲於應對。他振臂一揮,巨大的沖擊波從他身上向周圍蕩開,圍得最近的傀儡被震飛了一些。
葉險後退了一步,穩住身體。
黑兜帽緊接著想要繼續,但雷電形成的銅牆鐵壁罩住了他,黑兜帽愕然抬頭,手中火焰乍起,連帶著周身捲起狂風,但風與火對雷電不起作用,雷電收緊了,縛住了黑兜帽。
傀儡趁機發起攻擊,無數的明刃反射著電光,刺向黑兜帽,像舉起了一千枚鏡子,又像被巨浪攪翻的海水。
黑兜帽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靳北大驚,雷電在空中閃爍,葉險知道此人的套路,所有的明刃都插入了地下,一直完全沒入。
但他還是晚了,地表一片安靜,上面的黑色花紋也全部消失。
靳北跳下了樹。
“逃走了。”廖方圓說。
“這就……”靳北不敢相信。
“他發現再待下去也從這只妖怪身上撈不到什麼好處,就沒必要耗下去了。”
靳北立刻轉頭,狐貍還沒有恢複過來,只是勉強在頭頂豎起了防護,不像剛才那麼嚴實。
天劫遲遲不來,狐貍只能一直支撐著,慢慢修複他的魚缸。
靳北跑了過去,在離狐貍還有幾步的時候被廖方圓制止了。舒臨安感激地看了道士一眼。
“天劫不知道什麼時候,你這樣過去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