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家屬院外,一輛商務車已等候多時,這輛車沒有司機,亦沒有保鏢,羅雨辰戴著鴨舌帽,坐在副駕上,對著逐漸走來的劉雪琪微一擺手,劉雪琪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拉開了車門,坐入了駕駛位,今晚,他才是真正的領路人。
半小時前,羅縉的場子又遭遇了事端,繼上次兩相對抗,不過數日。
“誰在那邊,情況如何?”,劉雪琪握緊方向盤,沒有即刻發動車子,似在等待他的回答。
“三個場子,包括我的那塊,都被圍堵住了,每處聚集了30來人,府學路上的那傢俱樂部被封鎖的最為嚴實”,羅雨辰停頓一下,加重了語氣道,“堵在那裡的客戶倒不多,多數都是員工,不過,那個孟琦正在裡面”。
劉雪琪微一蹙眉,聽懂了他的意思,孟家少爺剛來杭州,便遇到了陳家的第二次圍堵,他所在的場子,又恰好局勢最為緊張,那便不是巧合,“或者,他們便是為他而來”,劉雪琪沉思道。
“是的,原本以為陳家的行動,只是一個警告,現今開來,卻是真的要實打實幹了,真不知父親當年究竟做了些什麼”,羅雨辰嘆了口氣,轉頭望向劉雪琪,“快做決定吧,是否帶我去見‘那個人’,晚了,局面便會失控,一發而不可收拾”。
“你有幾分把握”,劉雪琪目光微凝,語氣漸重,“見到他,便沒有了退路,即便我也很難護住你”。
羅雨辰猶豫一下,舉起了三根手指,比劃在劉雪琪的眼前,輕聲一笑,“三分”。
冬季的夜,暗淡的不見星辰,沒有路燈的院門口,清幽而望不見遠路,四下裡,只剩下他們的車子,和尷尬的氣氛。
許久,劉雪琪才說道,“太少了,不夠”,不夠便是不可以,羅雨辰是他的兄弟,以他嚴謹的個性,便不會允許他冒險。
“我必須去”,羅雨辰揉了揉太陽xue,勉強擠出一絲雲淡風輕,“去了便有一分希望,否則,兩相對抗起來,便有更多罪責”,說到這裡,他抬頭望向窗外,俊朗的面龐,彌漫著了一層薄霧,“父親的性格,又豈是甘心吃虧的”。
羅雨辰說的沒錯,羅縉自然不是好惹的,當年,所有挑戰他權威,阻礙他財路的人,無一不落的悲慘下場,他的一句話,便可威懾半個娛樂行業,即便是孟家也要依仗他的庇護,近幾年,羅縉更在全國各地扶持勢力,與政府的關系網路,極為通達,抓得了一手好牌,又怎能輕易被陳家欺負。
“是的,在杭州,叔父的實力才會被削弱”,劉雪琪同意他的看法,微一點頭,又一搖頭,“但是,那不是你能改變的,你已經做了很多了”。
“所以,今天我讓你幫我,賭的便不是‘那個人’的態度”,羅雨辰收斂了笑容,罕見的一臉嚴肅,“而是你這個兄弟”。
劉雪琪身形微怔,側目看向他,平靜的眸子裡漸生波瀾,“什麼意思”。
“別忘了,你始終欠著我一份承諾”,羅雨辰放低了聲音,一字一頓道。
承諾,便是他們多年前的那個約定,一起遊歷世界,共同經歷風雨,那時候,少年初長成,氣宇軒昂,指點天下,便不知天高地厚,誓要與天地一較高下,殊不知,那時的無懼無畏,終將被歲月侵蝕,有了情感牽絆後,便再難獨活。
只不過,劉雪琪與羅雨辰,卻是真兄弟,最不能提及的,不容點破的,便是這份失諾。
果然,劉雪琪沉默的回過頭,握住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然後,他輕拉離合,一腳油門,商務車徑直的行駛出去,目的地,便是距離城區20裡外的一處別墅,陳北寒今夜不會出門,也不需要出門,他的指令,已如同離弦的利箭,散佈向杭州的各處,然後毫無偏差的,彙聚向府學路。
那裡,圍堵隊伍的前端,一個大個子抱拳而立,正對著羅傢俱樂部緊閉的大門,發出了一道口令
然後,四周的打手們一擁而上,手中揮舞著鐵棒,作勢要將那道幕門擊碎。
幕門經由上次事件,最新修砌好,鑲金邊的磚石鋼結構,自然不能輕易被敲碎,更重要的是,打手們甚至沒能靠近,就被門堂裡走出來的青年,阻在了一旁。
見到那名青年,大個子先是一愣,繼而放聲大笑,那笑容極為醜陋,臉上的肥肉也隨之震顫,“這不是盛達傳媒的孟少爺嗎,真是巧了,怎麼您也喜歡在這裡玩,還是”,他停頓一下,拉長了語氣道,“還是,社會上那些傳聞確是真的,孟東海的兒子,真的只是羅縉手下的一條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