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面色一緊,他自然知道那兩個人是誰,便有些微怒,“您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在這個領域,焦躁是極為忌諱的”,衛清水淡然道,手中仍舊擺弄著那杯茶水,他回想起了王遠義的評價,便多言了幾句。
秦楓眉頭緊鎖,剛欲發作,卻被劉海洋壓了了下去,“對,衛院長教導的極對,戒驕戒躁非常重要,劉海洋領受了”,他把話頭引向了自己,巧妙的保護了秦楓。
衛清水並未搭理他,依舊盯著秦楓,繼續道,“醫藥也講究品性,不知小秦可明白這‘藥品’兩字的含義”。
“這有何難”,秦楓眼眸中透出一股英氣,想起了父親的一席話,“人心向善,卻不應以善為善,藥可治百病,卻不能以病養病,更不可包治百病,藥之品,只在於樸素治病,人之心,只在於專注為人”。
“不錯”,衛清水這才緩和了語氣,將茶水端進唇前,微一潤喉,心中自有萬千感慨。
此刻,飯菜均已上起,清淡一色,卻正切合了這秋季的時令,可解躁,可生津,更可潤肺清脾。
劉海洋即刻盛了一碗山參老鴨湯,遞給了李安華,劉穎也盛了一碗,遞到了衛清水身前,衛清水接過湯碗,微一點頭,緩慢的喝了幾口,似有些勉強。
觀察他已久的秦楓,輕哼了一聲,喚來了服務員,“給我上一盤東坡肉,一盤麻辣蟹,獅子頭,紅燒肉,越葷越好,再來一盤泡椒魚,三瓶珍藏白酒”。
他的語速極快,指著那壺已涼的大紅袍,“把那個拿走,換來幾個高腳杯”,然後回頭望向衛清水,“衛老,既然您也不喜飲茶,不如待會兒我們喝一杯白酒如何”。
這句衛老,他叫的毫不客氣,甚為不敬,李安華愣了一下,劉海洋和劉穎則面色蒼白,所有人都望向衛清水,似在等待一場好戲。
而他只是身子一怔,微一思忖,語氣反而隨和了幾分,“你怎知我不喜飲茶”。
“您杯裡是上好的大紅袍,那種好茶,愛惜之人,是不捨得將它放涼的”,秦楓想起了劉鎮江,他總會在茶溫適宜時將其飲盡,“巧了,我也討厭茶水,必須佯裝時,我恐怕比您還焦慮”。
衛清水耷拉的眼角微微上揚,“很好,我確不愛飲茶,只是怕飲酒誤事,裝一裝而已”。
“所以,我料想您的養生之說,也必定是佯裝的”,秦楓微一側目,包間門被推開,各色美食佳餚端了進來,“抱歉了,衛老,我這人很懶,脾性和修養遠不如父親,唯一的優點就是眼光好,絕不會看錯”,他停頓了一下,滿了杯酒,遞了過去,“所以,看在我猜的沒錯的份上,這杯酒您是不是”。
“當喝”,衛清水目光中閃過一絲欣賞,微一起身,將酒送了下去,他喝的極快,驚的李安華不知所措,劉海洋也極為惘然。
此刻,時間剛好半小時,卻再沒人提及離開。
與此同時,京城的某棟別墅裡,兩位老人端坐於棋盤旁,黑子落下,白子尚於手中,輸贏已定。
“你贏了”,王遠義輕淺一笑,將白子扔進棋簍,
“不,算平局”,秦永江微一嘆息,恭謹的站起身子,“這一局,我本就欠你一個棋子”。
王遠義也隨之站起,走近窗前,眺望向南方,“你不欠我,倒是衛清水那個“偽君子”,欠我頗多”。
“那孩子脾性乖張,可別冒犯了他”,秦永江與他比肩而站。
“不必擔心”,王遠義將手一背,輕笑道,“要論脾性,那家夥卻與他一般無二”。
遠處,落日映襯著雲朵,城市裡緋紅色一片,一抹餘光,落在兩位老人身後,背影裡一種靈魂在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