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眉心有疤的漢子介面道,“看他的相貌年紀,只怕是南京城兩大名捕‘一五一十’裡的武連山。”
這“一五一十”的名號倒並非是說兩位捕頭武功如何,更多是指他們審訊破案的手段了得,不管什麼犯人到了他們手上,都會“一五一十”地把罪行交待出來。
武連山笑道,“不錯,正是武某。”
趙峰冷笑,“武捕頭好大的胃口,一個人就想抓捕我們十來人不成?我卻不記得官府什麼時候開始管起我們幫會內爭的事務了。”
武連山笑容不改,“你們那些黑吃黑的窩裡鬥,官府為什麼要管,也懶得管,你們全部內鬥死了才是好事。我這次來要拿的只是無葉、杜白、章一馬、李金,這四人殘害的是平民百姓,已入了刑部要案。”
要知江湖綠林人物搶地盤、爭買賣的火併,向來排斥官府管理,只要做得隱秘,私下相鬥,官府也不會過問。但江湖中人如仗著武藝做出虐害良家百姓的大事,便是對民眾治安信心的根本動搖,官府必然立案緝拿,否則基層治安無以維系。
趙峰眼前一亮,“你只要拿他們四個?”他本也知道官府不會管風雷堂內訌的那些爛事,只是這幾年躲藏追殺,心情終有些惶恐不安。
武連山淡淡道,“莫非你想蹚一蹚渾水,陪他們一起來圍毆朝廷公差?”
趙峰趕緊搖頭,“自然不是。”
武連山道,“既然不想多惹麻煩,那還不快走。你們行藏也被我說破,留在天青山莊還有什麼意思?”
趙峰臉色變了一變,“武捕頭說的是,趙某留在這裡確實已沒什麼意思,何必婆婆媽媽。”將斧子扛在肩上,一把拿了三十兩銀子,大步踏了出去。
姬傲劍喊道,“趙大俠留步,請喝一口踐行酒啊。”
趙峰頭也不回,“不必了。”
姬傲劍嘆息,“這是你自己不喝的。”
曾參與黑幫火拼的另外幾人懷著同樣的心思,也各自散了。場中只剩下了武連山說要捉拿的四人。
武連山對無葉等四人道,“你們是束手就擒呢,還是要和本人鬥上一場?”
四人互相換了眼神,只是他們平時素無交流,此刻面對朝廷捕頭,也難有聯手相鬥的信任默契,各自流露出的意思都是以逃離居多。
和尚心下一嘆,知事不可為,“阿彌陀佛,姬少莊主,小僧覺得你之前說的很有道理,這福壽經不必再念了。”雙足一點,身子已飛速地朝莊外奔去。
凡是淫賊者,輕功必好,對於這個人人喊打的職業來說是第一重要的技能。無葉的輕功一施展出來,確實讓人嘆為觀止,看那輕飄飄的姿態,只怕真的能在落葉中飛馳。
但突然間,和尚的身法慢了下來,在翻過一堵牆時,只是勉勉強強躥了上去,彷彿身體上突然多了幾百斤的包袱。
就在這時,一根黑黝黝的鐵鏈突然從牆外打了出來,重重砸在了和尚的右腳上。和尚發出一聲激烈慘叫,身體撲通一聲跌了回來。
只見一個身穿公差制服的年輕女子翻下牆頭,手中舞起鐵鏈,往和尚的左腳上又是一砸,和尚又是一聲慘叫。
那女子收回鐵鏈,旋即對著和尚兩腿中間,再次狠狠一砸,只聽和尚這次發出的更是一聲足可以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嚎,良久不歇,聞之者無不長吸涼氣,心驚肉跳。
只聽這女子淡淡道,“此人拒捕,收不住手。”
武連山咳嗽一聲,“少莊主勿怪,女捕頭捉拿淫賊時,按慣例都是會如此處理的。打斷兩條腿,是防止賊人逃跑,打斷第三條腿,是防止賊人再作惡,可說是我們這一行的行規。”
姬傲劍點了點頭,“我理會得,不怪,不怪。”
武連山道,“這位女英雄,是本城的時斷流時捕頭,和武某是同僚。”
“時捕頭……”姬傲劍稍稍一想,“莫非‘一五一十’神捕說的就是你們兩個?”
武連山頷首道,“這些只是虛名而已。”
時斷流提著鐵鏈走近剩下的三人。她年紀約莫二十四五,滿臉英氣,動起手來也是風風火火,鐵鏈飛出,往最近一個漢子頭上罩去,兩三下就打得他沒有還手之力。
另外兩個要犯卻是一左一右,分別往兩旁逃開。
武連山笑道,“逃得掉嗎?”他身形展開,如同一隻大鶴向左邊逃出的那人追去,速度竟然比剛才的無葉和尚還要快上幾分。
往右逃出的那人回頭一望,見到武連山的身法不由心下一沉。
他知道自己的輕功不佳,決計逃不出多遠,想到這裡,忽然回身往姬傲劍撲去,打算抓住這少莊主來和“一五一十”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