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六七個,男女都有,我只負責他一個人的酒,其他人我沒有看清。”
路曉陷入回憶,彷彿被某個場景觸及後將心口蟄痛。
見她的神態,慕離想到傍晚林青回來時說的一番話,後來林青解釋為什麼出現在酒吧時連帶提到了淩安南,他一語道破:“他和身旁的女人舉止親密?”
路曉給了肯定的答案,但任憑走廊穿透著明亮刺眼的光線,林青也分辨不出路曉的情緒。
林青忍不住開口:“路曉,其實他帶去的那個女人是……”
路曉將她的話打斷,抿起的笑似有無力到極限後的釋然:“我知道,是他的未婚妻。”
林青聞言一驚:“未婚妻?”
路曉朝病房看去,定格在白色房門的某處:“是他親口說的。”
“可他明明……”
“林青,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不合適就是不合適,他今天對我好,明天也能對別人好,這樣的男人我愛不起。的確,我是連嘗試都不敢,可我也怕,一旦跨出去就只有受傷的結果。”
“路曉。”
心裡的痛,掩飾地再好也會被眼睛出賣,林青望著那雙並無波瀾的眸子,觸及到路曉眼底藏匿不住的悲慼。
愛了,才會痛。
林青欲言又止,見路曉不願再提,她轉移了話題:“那他的傷是怎麼弄的?”
“我不清楚,送他來的人不是我。”路曉微啞的嗓音此時能極好地掩蓋心境,她將視線落在門把手,眼神飄忽,似有一隻手將房門開啟又合住,收回視線時她腦海中忽然浮現起急救時男人的模樣,“我在回家的路上接到電話,說他出事了正送往醫院。”
林青想到那個坐在窗邊安靜等候淩安南的身影,截住路曉的視線:“給你打電話的是那個女人嗎?”
路曉點頭,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將她推至更遠,那裡沒有淩安南,沒有五年的陪伴,沒有他對她執著的糾纏,可她知,她是該慶幸的。
還好,她自認為沒有陷入至無法自拔的地步。
“不知道她怎麼會打給我,我不想來,可她說情況複雜,淩安南一個人被送到醫院了。來醫院後我看果然沒有人陪著,他一直不醒,醫生說這種情況不多見,我想了想就打給了你。”
後面的情況他們都知道。
看來路曉也不清楚整個事情的經過,慕離潭底被深暗覆蓋,他握緊了放在林青肩頭的手掌,林青將手覆蓋著男人的手背,輕輕收攏。
路曉將外套脫下還給林青,相觸的手指還很冰涼,她透過玻璃看看窗外,夜色極深,眼簾前的夜幕將大地籠罩,一點點吞噬至完全覆滅。
路曉勾了勾唇,僵硬無力:“既然你們來了,我先回去了。”
林青接過外套搭在手臂,及時擋在路曉身前:“你留下吧,陪著他,他醒過來肯定希望第一眼就看到你。”
“他最想見到的不該是他的未婚妻麼?”路曉的嗓音裡有種撕裂的暗啞,這一回林青能清晰分辨出,是痛,痛入骨髓,“林青,我不想背負太多,自從那件事之後我就變得膽小,不可能再變回以前的我了,越是這樣我就越明白,他能夠有擁有整個世界,可我一無所有,也不能成為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
路曉沒有說,當她到醫院後莫筱夕沒過多久也驅車趕來,只簡單說是場意外,事情已經解決了。她看著莫筱夕走進病房,莫筱夕並未說話,只是站在床邊失神地望著那張略顯蒼白的臉。
隔著透明如無物的玻璃,路曉望不進病房內的景象,眼底只印出折射在玻璃窗上她眼角溢位的哀傷。那時她驀地想起,她被淩安南帶回別墅那天,他吻著她的頸子說下的那番話。
路曉輕閉起眸,那是他們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她有自知之明,有些人,偏要用盡一生仰望。
話已至此,林青怎麼都不相信路曉說的不愛,她攥住路曉的目光讓後著沒有迴避的可能,林青指著房門,那扇玻璃恰好印出路曉的側臉:“所以你選擇放手,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太愛?”
路曉繞過林青往走廊盡頭走,能看到電梯門開合之間有人走出梯廂:“不管愛不愛,我現在已經放下了。”
林青不死心地在身後喊她的名字,卻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