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木家一片愁雲慘霧。
沈夫人雖然被稀世的藥材補著,各處的名醫看著,睿親王留下的保命丸藥吃著,但還是慢慢的趨於油盡燈枯。
木易峰請了假,每天都在床前伺候湯水。
他從衛氏端著的碗中舀了一湯匙參湯,吹了吹喂到沈夫人嘴邊,“母親,喝一口吧。”
沈夫人斜靠在床頭,原來略有豐腴的臉已經瘦成了瓜子臉,臉色蒼白晦暗,嘴唇毫無血色。但她渾身幹淨清爽,頭發梳的一絲不茍,整個人顯得精神很多。
她張嘴喝下木易峰喂的參湯,慈愛而寵溺的笑道:“這些日子苦了你兩口子了。”
木易峰和衛氏齊聲說道:“侍奉父母是孩兒們應該做的。”
沈夫人微微嘆息道:“長子長媳的擔子終究是重些。”
如果不是長房長子,木易峰也退去海島,不必在這裡撐著,隨時迎接皇上的責難。
木易峰又舀了一勺湯給她,她搖搖頭,“不喝了,天天喝這些東西,吃什麼都是藥味。”
木易峰哄道:“母親再喝一口,病才能好的快,來,啊~”
沈夫人見他像哄孩子似的,不由的笑道:“拿為孃的當星兒哄呢!”
雖然責怪著還是張嘴把藥喝了,心裡想著,如果木哲武此時在身邊會不會也這般寵溺的哄她吃藥?
“你父親不知何時得勝歸來?”為了不讓木哲武分心,她命令木易峰等人不許把她病了的訊息傳到西邵邊境。木哲武沒有皇命不能回京,知道了也是平白憂心。但是她等的好辛苦,盼望著他能盡快回來
,能讓她看他最後一眼。
“父親很快就回來了,戰報說是正議和呢,議和後父親就能班師回朝了。”木易峰心中悲悽,轉頭掩飾下眼中的淚,又舀了一勺參湯。
沈夫人搖搖頭道:“不喝了,我想眯一會兒。”
木易峰見她神色倦怠,知道她是累了,也不再勉強,把勺子交給衛氏。衛氏將碗放到小桌上,夫妻二人一起把沈夫人床頭的軟枕撤下,讓她躺平。
沈夫人閉上眼睛,一縷陽光從窗子裡射進來,打在她灰白的臉上。隨著沙漏的聲音慢慢的西移,直到落下西山,還要和躍出地平線的月亮戀戀不捨的對視一眼。
屋內的光線暗了下來,施嬤嬤小心翼翼的點上蠟燭,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屋角的炭爐上已經暖著藥,只能沈夫人醒了就可以喝了。
沈夫人許是聞到藥味兒,眉頭蹙了蹙,開始咳嗽起來。
施嬤嬤忙小跑過來,將她的身子側過來,一手拍著她的背,一手拿著帕子接著。
沈夫人咳的蒼白的臉上有了紅暈,整個人都要抽成一團,最後哇的吐出一大口黑血。
沈夫人絕望的看著那黑血,知道是淤血,怕是自己已經油盡燈枯了。
施嬤嬤捧著那血帕,顫抖著聲音道:“肺裡的淤血出來了,夫人的病要好了!”
沈夫人確實覺得鬆快了很多,呼吸也順暢了些,漱了口就躺在那裡欣賞窗外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