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洵走出船艙,果然見到司馬旦、死別和田歸在離船不遠處候著。於是喊著“叔叔”飛跑過去。
司馬旦迎上來抱住他,微笑道:“洵兒,你的內傷醫好了麼?”
龍洵高興道:“醫鬼姐姐說五年之後再來根治一次就全好了。”
司馬旦驟然鎖緊眉梢,問道:“這是為何?”
龍洵道:“洵兒也不知。”
司馬旦點點頭,盯著船艙半晌,道:“好,我們走吧。這是你的劍,拿著,我們去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
龍洵接過“潛龍劍”。
這時,一名天虯幫的嘍囉跑過來行禮道:“敢問四位可是東南來的客人?”
司馬旦回道:“正是。”
那嘍囉道:“我們幫主有請。”
司馬旦看著面黃肌瘦的龍洵,對嘍囉道:“不必了,該說的話剛才在議事廳早已說完了,無需再重複,海幫主自己作定奪便可。”
嘍囉道:“幫主只是請四位去小船上用餐,並無他意。”
司馬旦還未開口,死別便冷冷道:“告訴貴幫幫主,我們還有要事,就不必多擾了。”
“四位就這麼不給面子?”只聽不遠處一個聲音爽朗笑道。
四人一看,正是天虯幫幫主海帥,海帥正笑容滿面地帶著十幾個手下緩緩走來,話語中帶著輕薄的意味:“難道只因海某適才在廳上的一句勸說,死老弟便如此在意麼?”
死別“哼”一聲,冷笑道:“話不投機半句多。”
司馬旦也道:“雖然得到令妹的幫助,我等感激不盡,但閣下想因此籠絡我東南子弟,卻是妄想。”
海帥笑道:“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海某也只不過是提個建議而已,有何大不妥?”
死別臉色異常難看,司馬旦道:“但閣下言及死賢弟的右手一事,話中明顯帶有諷刺意味,又有故意挑撥盟主與死門手足關系之意,是何居心?”
“好,”海帥的臉色也極為難看,陰笑地點點頭,彷彿就要把粗話罵出來,但他還是忍住,道,“那麼總該賞個臉討論一下劍術吧?舍妹好心救命,幾位卻這麼樣揚長而去,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些。日後流傳出去,只會說你們東南都是忘恩負義、欺人太甚之徒,難免貽笑大方。”
司馬旦面色凝重,抱拳道:“好,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請!”
四人跟隨海帥來到一艘小船上,船艙裡擺著一桌唯沿海地區才有的特色佳餚。
龍洵一見菜餚,便流出了口水,連忙趴到桌上打量著各種龜魚蝦蟹。
海帥笑道:“小帥哥,想吃麼?”
龍洵回過頭來注視著司馬旦,不敢答話,只希望司馬叔叔開口允許。
司馬旦不慌不忙取出一枚銀針,在每味飯菜每個酒杯裡探了探,對龍洵道:“洵兒,難得海幫主盛款,你就飽餐一頓吧,千萬別嚥著。”
“嗯。”龍洵立即拿起碗筷狼吞虎嚥起來。
海帥笑笑,嘴角中帶有一絲不屑:“司馬兄認為海某會在飯菜中下毒?”
司馬旦抱拳道:“海幫主言重了,這只是在下的習慣,請勿見怪!”
“不怪不怪,”海帥豪爽道,“來,我敬幾位一杯。”
四人坐定,喝了杯酒,海帥笑道:“司馬兄,你認為一個人的手若是廢了,他還有能力去號令他人麼?”
司馬旦淡淡道:“那就看這個人的能力是否由這隻手決定了。”
死別知道海帥的話是在針對自己,便插嘴道:“海幫主認為一個人的右手若是廢了,沒有任何根基的左手便一定練不了劍了?”
海帥立刻變得嚴肅,道:“練劍需要天賦。”他頓了頓,又道:“只要不是左撇子,任何人的左手都沒有天賦。”
死別付之一笑,道:“我認為練劍不需要任何天賦,只要有一顆心,就已足夠。你有心,你就會去努力,就會去想法子,什麼是天賦?這才是天賦。”
龍洵停下筷子,用心咀嚼著這些話,雖然不太明白,但似乎覺得很對。
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任何道理只分兩種:一種是對,一種是錯。就這麼簡單。
龍洵覺得對,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很笨,總是缺乏天賦,缺乏信心,所以希望練劍真的不需要天賦,只需要努力。
海帥面紅耳赤,看來講道理並沒有任何意義,事實才能勝於雄辯。他突然拔起劍,竄出艙外,箭一般掠過海面上空。他的劍迅速在海水中刺出,一刺七下,七顆水珠在他周圍濺出,猶如七枚閃閃發光的明星。
“一劍七星,”司馬旦不禁動容,“看來江湖傳聞並非皆空xue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