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師目光再次掠過尹蘿,道:
“她內裡虧空,積鬱成疾。公子要是嫌麻煩,最好現在就丟開手,免得治到一半再停,平白浪費心血藥材。”
尹蘿上次被鄭醫師說有口氣沒松都不至於這麼震驚:積鬱成疾也太扯了,我雖然是有點草木皆兵,但先把自己鬱悶死了這事可不幹。
裴家的醫師水平應該沒這麼次吧?
尹蘿探尋地看著這位李醫師,後者垂眸冷臉,全無破綻。
抬眼。
對上裴懷慎晦暗不明的眸子。
“不過養個人,能有多麻煩。”
裴懷慎擺了擺手,姿態隨意,“你只管開藥。”
李醫師頷首:“是。”
裴懷慎將空杯子在指間轉了轉,道:“既病重如此,想來她是不能見人了。”
李醫師應和道:“是,最好不要見。”
尹蘿心下微沉。
李醫師的腳步聲出門遠去。
尹蘿以眼神示意裴懷慎。
裴懷慎在她身側坐下,沒有立即揭開面紗:“若讓人知道今日的‘嘉蘭’是你,不必前因後果、行事作為,只這一條就足矣。”
沒人會細究其中發生了什麼,而她失蹤五天、出現在繁花閣是板上釘釘的事。莫說本就難進的謝家,哪怕是原來同蕭家的婚事未曾變動,如今都難測了。
“所以我帶走的,只能是嘉蘭。”
尹蘿閉了閉眼。
裴懷慎說的沒錯。
至少現在,明面上的她必須是嘉蘭。這既是裴懷慎的警告,也是她不得不為之。
裴懷慎碰到她的肩膀,穿過頸後,一把將她抄了起來。
尹蘿眉頭一皺。
面紗掀落。
水杯抵到唇畔:“喝。”
實在是渴,尹蘿連忙喝了兩口,嘴巴停下,水杯卻沒收住,餘下的水盡數潑在她下頜、頸項,順著沒入她衣領,沾溼一片。
裴懷慎錯開眼:“鬧什麼?”
“疼。”
尹蘿壓抑的語調低低響起。
“……什麼?”
“頭髮。”
尹蘿輕輕抽氣,“壓著了。”
是裴懷慎將她抱起時,腦後有幾根頭髮扯到了,想躲都躲不了。
裴懷慎驀地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