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話沒說,顧不得紮起淩亂的頭發,緊緊握著靚麗的發卡奪門而出。
再一次不畏嚴寒,不惜腳力跑下山去。
在長安縣人民醫院打聽到終南山車禍受傷人等已經轉移到西京醫院時,又匆忙擋住了一輛無牌照的黑車,司機因為路遠天黑不願前往,一心著急的莊無為當即給了雙份價錢催促著他前行。
經過了一個下午的手術,腿部受傷的孔三日終於醒了,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詢問身邊的護士女兒如何了,有沒有受傷,眼睛是否受到波及,又問自己的老婆受傷情況,情緒頗為激動。
在原副院長的提前叮嚀下,有關醫護人員沒有向他透漏老婆身亡的訊息,以免影響他的積極治療。
當滿頭汗滴的莊無為來到孔承歡的病房時,頓時癱在了光滑而又寒涼的地板上,那個之前在舞臺上充滿自信、萬眾矚目的姑娘,那個對著自己時時微笑的女孩怎麼這會兒竟然孤零零無助的躺在了病床上,這是一種何其殘忍的變化,一場多麼讓人心痛的車禍。
此時無法控制住自己,當悲痛逆流成河之後,漫灌才漸漸開始。
走到了面前,靜靜的看著她,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問,只想此刻守護著她。
當有值班護士進來好奇問時,他也很自覺說是男朋友。
這若是放在平日間,臉頰的紅斑會一片一片撕裂,這一刻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卻沒有,顯得是那樣平靜真實,或許只有當自己心中真正這麼想時,別人才會認為理所應當。
第二天不顧醫師苦勸的孔三日在別人的攙扶下來到了女兒病房,瞥了一眼這個女兒床邊陌生男子,也沒多加理會,慢慢的坐在了床邊,深情地看著。
可能是由於病房內的人多吵雜,安睡一夜的孔承歡漸漸睜開了眼睛,一片黑暗。抖動的雙手讓身邊的父親與好友意識到她已經醒了,有點恐懼的女兒喊叫:“爸爸,爸爸,我怎麼看不見你們了?”
緊緊握住她的雙手抽泣著回複:“歡兒別怕,爸爸在身邊呢,你的眼睛上纏著繃帶,當然看不到了,等到繃帶一去,就能看到爸爸了。”
孔承歡嘴角輕輕一動,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以為我眼睛又看不見了。”
這個又字一出來,旁人可能沒多少感受,孔三日眼眶中的淚水一滴一滴掉落下來,趕緊用手去擦拭,生怕被可愛的女兒發現。
立在他身後的莊無為也眼圈濕紅,心中難受,他也知道這句話的深意,眼睛對於床上女孩的重要性。
當醫護人員全部走了之後,莊無為為他們二人各倒了一杯水,床上的孔承歡才知道之前結識的好友竟然也在自己身旁,感到十分欣慰,這個有點憂鬱卻不乏氣質的男孩是這般的執著,信守承諾,關懷入微。
孔三日在得知這個一面之緣的男孩居然比自己還要早一步前來照顧女兒,內心充滿了欣喜,這個為了女兒靜守一夜的男子不管他們是怎麼認識的,不管這個男子接近他女兒的目的何在,都完全不顧了。
這種精神最起碼證明他喜歡歡歡,女兒的交談言語中也能聽得出來比較欣賞這個異性朋友。
在莊無為的記憶中,那之後的一週可真是見證了生離死別,人世悲哀。
孔三日第三天上午在岳父口中得知事故中自己的老婆當場死去,悲痛欲絕,肝腸寸斷,在病房裡忍著疼痛大哭了一天,之後他的年邁岳父挺不住病了,呆坐家中。
更為心痛的是得知女兒眼睛因為二次傷害沒法痊癒時,更是撇下了柺杖,大鬧了院長辦公室,說什麼之前就是因為給高官愛子用藥讓他喪失了一次國內救治機會,這次又是故技重施。
院長無可奈何,讓主任從醫藥庫拿出了跟當年一樣的藥品,告訴他現在藥品存量不少,可是他女兒因在車禍中不僅眼球受到了猛烈地撞擊,還遭受了二次傷害,至於什麼二次傷害,倒也沒解釋很清楚,因為院方主治醫師也含糊其辭,只是猜測之語,沒有搞明真相。
已經完全喪失理智的孔三日差點出手打了主治醫師,觸怒了脾氣不小的院長,讓他實在不行的話可以擇院再治。
最為受傷的應該是孔承歡本人了,他的爸爸還有意瞞著她,紙終究還是包不住火。
不忍心看著整日痛苦的孔承歡,莊無為違背了孔三日的叮囑,最終還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心中壓抑的孔承歡一手撕掉了纏在眼上的紗布,左側的一縷秀發順帶被扯了下來,大喊大叫,既然眼前已經黑暗了,還纏著繁重的紗布有什麼用。
莊無為暗地裡撿拾了散落在地的漂紅秀發,立下誓言,一定要為她尋得良方,治癒眼疾。
媽媽的死訊緊接著也傳到了她的耳中,讓本已情緒波動的孔承歡更是難以承受,這一顆鮮紅年輕的心髒如何跳動,萬念俱灰的孔承歡好幾次都偷偷拔下了輸液當中的針頭,想要自尋短見。被他的爸爸發現了兩次,被莊無為阻擋了一次。
沒有辦法,孔三日給她承諾,家中的喪事辦完之後,就會帶著她離開西安,離開中國,去往醫療技術更為發達的日美等國進行治療,總之要想盡一切辦法醫好女兒的眼睛,讓她不再黑暗,重見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