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易子梟的話,唐傾墨臉色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比方才更差了。
爹出事了?
不可能,怎麼可能呢!爹他那麼厲害,機關毒術天下無敵,要算計他更是痴人說夢,常人根本連他的手指頭都碰不到,怎會遭人殺害?
腦海裡忽然浮現最後一次見爹時的情景好不容易父女相見,他竟那般冷酷無情地迫自己回家,還把最器重的貼身侍衛都派來保護她,甚至莫名其妙地要求她提前繼承門主之位……
爹根本早就算好會有這麼一天!
可既然知曉自己將有性命之憂,以爹一向小心縝密的行事作風,為何他仍要去孤身犯險?
爹他到底,遇到了怎樣的麻煩?
傾墨腦中一團亂麻,悲痛與困惑交織成網,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捆得她喘不過氣。一方面不敢相信聽到的噩耗,另一方面又想不通其中的重重疑點,忽然一下充斥胸腔的複雜情緒幾乎要把她脹爆!
沸騰的血液直衝頭頂,眼前驀然一花,剎那間周圍的一切聽不見也看不見,她幾乎想一掌擊碎天靈讓它停止混亂的思考。
就在這時,肩上突然傳來熱度,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緊緊扶住了她。那力氣實在是有些大,甚至都捏疼了她,可卻奇蹟般地讓唐傾墨自近乎狂暴的狀態中找回了控制。
“傾墨,傾墨,你怎麼樣?快醒一醒!”
這心急如焚的呼喚聲,忽然令唐傾墨感覺熟悉萬分,就像每當自己遇險時,總是第一時間出現在她身邊的那個人一樣,加上自肩膀流入身體的暖熱氣息,幾乎令她以為真的是徒弟回來了!
眼睛不由一酸,萬般傷楚湧上心頭,直想撲到他懷裡大哭一場。
然而等她睜開眼時,看見的卻是另一張臉臉上神色和她想的一樣緊張和焦急,可惜,人卻不是她想的那一個。
唐傾墨頓時有一種遭了欺騙的氣憤感,悲傷一下轉化為怒火,熊熊燃燒起來,推開對方罵道:“淫賊!誰準你碰我的?”
易子梟顯得很有些無辜,方才若非他及時出手助其平穩內息,傾墨恐怕早已走火入魔。誰知自己的一片丹心卻平白換來這麼個汙名,他簡直是比竇娥還冤!
可看著唐傾墨此刻顰眉含淚的倔強模樣,他卻半點氣也生不起來,只有無限憐惜。心裡暗罵自己一句沒出息,嘴上卻自然而然地妥協道:“好好好,我哪也不碰,你如何罵我都好,只要能消氣,切勿怒極攻心。”
又繼續安慰她道:“江湖上傳聞雖多,卻少有實證,我原以為你在外歷練的這段時日早習以為常,故方才未及提醒。唐門主素來謹慎多謀,獨門武藝更是罕見精湛,過去四大門派聯盟都勝他不過,尋常人要加害於他更無異天方夜譚。如此風雲人物,即便再處事低調,也一向是處於輿論的風口浪尖。現今只不知從哪傳出了些關於他的小道訊息,便被人誇大成聳人聽聞的風波,更有嫉恨唐門者趁機落井下石、謠言惑眾。然而事實如何我們也無從判斷,或許只有唐門弟子才知曉內情,你不妨向門內傳音密使問問你爹下落,興許他如今已平安歸來了呢?”
這一番話雖是安慰,卻毫無敷衍空話,合情合理中又透著希望,句句說到了唐傾墨的心坎上。傾墨心知明明是自己無端拿他撒火,卻竟換來這麼一番苦口婆心的勸導,心裡不由有點愧疚。只是眼下也沒時間讓她道歉,聽完易子梟的分析,她只覺忽然間醍醐灌頂,恨不得立刻衝回家問明情況。
剛拿出傳信煙火打算找人接應自己回家,偏偏火引因天寒受了潮,怎麼也點不著,急得唐傾墨幾乎咬碎銀牙!
看明白她在做什麼後,易子梟不禁好氣又好笑:一個千嬌百媚的大小姐,這麼晚出門居然連隨從都不帶,這丫頭究竟是太自信還是太粗心?隨即他仰首一聲唿哨,片刻間便有兩匹烏黑駿馬自山崖後出現,馬兒四蹄踏雪,如電一般飛馳而來,一看就絕非凡物。
傾墨眼睛一亮,還未及問詢,易子梟就已心有靈犀地邀請道:“在下正巧要去唐府一趟,唐二小姐若不嫌棄,可願賞臉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