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司空冼奇顯然沒反應過來。
“就只有我們離開,這賭坊內的情報線人我也會全部撤走。”白曉晴進一步解釋道。
“等等,那他們倆怎麼辦?不是有人在追殺他們嗎?”
“那是他們的事,我們已經做得夠多了。”
“可是,女魔頭還病著,君祈一個人顧不過來吧!萬一被發現……”
“不關你的事!”白曉晴再次強調。
司空冼奇倔強地反駁道:“可他們不是我們的夥伴嗎?”
“沒有永遠的夥伴,所謂的信任都是短暫的。必要之時,為了自己的利益,誰都能被拿來利用。你忘了當初唐傾墨是怎麼利用你,打探血煞盟訊息的嗎?”
司空冼奇沉默了一會,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白曉晴見此瞭然道:“你是想反駁我嗎?別幼稚了,我所見過的人和事比你多得多!何況就算你留下,他們也未必會感激你。在那些頂尖殺手面前,你除了跑得比他們快,還能做什麼?”
她的話一針見血。
司空明亮的細眸暗了一瞬,似是被戳中了軟肋。然而片刻之後,他突然抬起頭,認真地凝視白曉晴的眼睛。
縱然看出了她目中的刻意躲閃,他卻並未藉此反擊,而是情不自禁地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曉晴,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在害怕什麼?”
白曉晴一驚,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司空冼奇看著她繼續道:“自從長林鎮再見你以來,你就一直很缺乏安全感,我想不通為什麼?從小到大,我所認識的白曉晴一不懼死二不要臉,你說你到底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我……”無論何時看上去都氣定神閒的白曉晴,此刻竟然顯得有幾分慌亂。
“算了你不用勉強回答,我還沒有挖人隱私的壞習慣。不過我要承認,我是怕死,但我同樣害怕身邊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所以即使會遇到危險,我也想留在他們身邊做點什麼。”
“你……”白曉晴似乎還想勸他。
“我不知道……”司空冼奇忽然苦笑了一下,神色黯然地轉過身去,口中卻輕聲問道:“若有一天當我也失去了利用價值,你是不是也會這樣捨棄我?”
白曉晴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或者說,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又該做什麼。
賭坊的人潮重新湧動,亂哄哄地擠在她身邊,清貴高華的白衣與周圍邋遢的賭徒們格格不入,給人感覺有些寂寞。
“我在害怕什麼?”白曉晴輕聲問道,也不知自己是在問誰,回答她的卻是不遠處賭桌上傳來的嘈雜下注聲。
害怕我所相信的一切,都不是事實。
如果世上的事物都如表面上顯現的那麼美好,那還需要情報組織做什麼?
“翳”的存在價值,就是找出那些隱藏在美麗外表下的醜陋和陰暗,然後高價賣給需要它們之人,以達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身在其中,自然而然地,獲悉了太多秘而不宣的真實情報,見識了太多虛假的表象和醜惡的內心,所以她很難相信任何人。
“大小姐!”
一聲焦急的呼喊突然打破了她完全沉浸的思緒,白曉晴皺了皺眉,向匆匆趕來的老者沉聲問道:“齊伯,何事驚慌?”
聽完齊伯稟報的訊息後,白曉晴有一瞬間的恍惚。不知道為什麼,她腦海裡竟驀然浮現出司空冼奇離開前說的那最後一句話。
“我不知道……若有一天當我也失去了利用價值,你是不是也會這樣捨棄我?”
閉上眼睛,抿緊了薄唇。再睜眼時,白曉晴目中漸漸露出堅決之色。
“齊伯,不必再等,我們現在便動身。”
也不知是因服用的藥太有效果,還是因祈墨劍擁有的治療之能,不過只休養了短短几日,唐傾墨的病卻已好了大半。
“師傅,今日想吃什麼?徒兒給你做。”
蕭君祈的心情顯然很好,雖然尚未脫離被追殺的困境,但眼下對他來說,師傅的身體能夠康復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