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在不少人看來是一個美麗的季節。在春天裡含苞待放的花朵,都展露出最美麗的身姿,成為自然中最惹人注目的風景。
對於老薩滿而言,這個夏天和平時有所不同。不說他能到鮮花了,實際上,有老樹精在他的花園裡賴著不走,這花一年四季都是開的。
他難得像看一回花開花謝,可老樹精總是說花朵的凋零就像世界走向終焉。
這種精神實在使人費解,但是一直活著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反倒隱隱有些恐怖。這也許是薩滿個人對老樹精暗指什麼。至少有些話,他覺得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對老樹精說出來。
回到正題。
對於薩滿來說,這個夏日最不同的是他此生的一件大事。
他到達穆森的時候門口的守衛在偷懶。他大搖大擺的走進城裡,看著一眾老實做人的人民們,給人感覺他們就好像是困在井裡的青蛙,沒有見識,沒不會想要去見識。
但是,他今天會見到的一個人不同。
這個人就在穆森南城早期人族放置角鬥場野獸的地方。裡面陰暗潮濕,火把時不時會隨著一陣陰風熄滅。時不時會有一股令人心悸的臭味飄出,而且不難判斷,那是一具屍體的味道。
牆壁,鐵籠,鐵鏈。全部都有發黴的味道,鏽跡斑斑的鐵鏈彷彿輕輕一扯就會斷裂,每當清脆的聲音響起,就會有獸人獄卒提著鐵棒在一排籠子的門口敲打欄杆。
薩滿順著多年以前的記憶,找到半生半熟的鐵籠。身旁的典獄長,拿著一串鑰匙,來回換了幾把才把這鐵籠開啟。
薩滿走進去,裡面沒有窗子。牆壁的高處不管在哪裡都被黑暗一手遮住。能夠看清的,就只能從身後的掛在牆上的火把散發出的光芒能夠照到地方了。
一張簡陋的水泥床,上面鋪著一塊破破爛爛的布。一個散發著惡臭的水桶,裡面裝滿了排洩物。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連老鼠都不搭理的地方,從各種角度來講都稱得上是不毛之地了吧。
然而能夠在這裡活過二十年的男人才是最令人敬佩的。
薩滿用魔法覆蓋上眼睛,黑暗中一個瘦弱的獸人正拿著頭部歪曲的鏽鐵釘在牆上刻著什麼。
他看清了,那是飽含深情的“永別了!”。
典獄長越過薩滿,把鑰匙別進腰帶裡。他指著刻字的那個人,“你!可以滾了!”
“那,用不用先回家看看?”那個人發出嘶啞幹澀的聲音,給人體會更像是死人發出來的聲音。
薩滿知道這是在跟他說話,他抬手示意了一下似是要大吼的典獄長。典獄長恭敬的退下。
他對那人說,“出來再說吧。我可不喜歡這個地方。”
“呵呵。什麼東西,接觸時間長了感情就有了。”他說的好像還挺不捨的。
實際上是個人都知道,他有多麼怨恨這個地方。連每一下刻上去的手法,都像是在往這座監牢的骨頭上寫下他刻骨銘心的恨。
當他把最後的一點刻完。薩滿帶著他回到了陽光下。
薩滿和他一起望著穆森最大的監獄,那似是巨獸的嘴巴一樣的大門緩緩關閉。他滄桑的臉上也浮現出了表情。
彷彿在說“我終於從這個怪物的肚子裡出來了。”
那樣的劫後餘生,薩滿不能說深有體會。但是一想到那樣的生活狀況帶來的折,他就不敢繼續深想這個男人每一日都是怎麼度過的。